应了亮光,斗场的全貌便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戚灵灵不由惊叹,与她想象中的阴暗逼仄大相径庭,这里轩敞、高广,明亮,与古罗马的斗兽场相比恐怕都不遑多让,气势甚至更恢弘。
半月形的巨大石台年复一年被鲜血浸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这时候表演还没开始,石台上空无一人,但上方穹顶高高低低用铁链悬吊着数不清的铁笼,每一只铁笼里都锁着一只妖兽,有的外表接近人类,只有些许妖的特征,有的是半人半妖,有的则完全是兽形。
有的妖兽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有的却狂躁不安,狂吼着,嚎叫着,砰砰”地撞击着铁笼,撞得笼子摇摇欲坠,铁链“哗啦啦”作响。
其他人都在找狐狸精,只有戚灵灵心虚地找鲛人。
然而靠近穹顶光线昏暗,戚灵灵看来看去,也看不清楚哪个比较像未来的大反派。
石台周围便是弧形看台,离子时还有一刻钟,看客几乎已经全到了,座位上人山人海,声如鼎沸,人们对着铁笼指指点点,品评着今晚上场的妖兽,给自己看好的妖兽下注。
看客中有不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但也有一些看上去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
而看台的顶端是一圈雕栏玉砌的精巧楼阁,漂浮在半空,能坐在那里的当然是最尊贵的客人。
秦巍问那领座的小妖:“那里的座位得多少钱呐?”
小妖“嘿嘿”一笑:“若是够资格坐到那里,便无需花半块灵石。”
戚灵灵不由感叹,哪怕到了修仙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有的规则就不会改变。
几人走到第五层,这里的座位不算显眼,视野却不错,能把台上台下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铁笼子里的妖怪怒吼了一声,卷起一阵狂风,将一间vip包厢的门帘掀起一角。
戚灵灵冷不丁瞥见一道珠光宝气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待要细看时,那帘子又恢复了原状。
谁知帘子里的人也在看她。
霍大少阴恻恻地盯着戚灵灵,摸索着左手拇指戒指上硕大的血红色宝石:“就是那女人骗得你团团转?”
霍震雷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霎时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就是那小娘们!大哥,你可千万别饶了她!”
灵貂从他袖子里钻出来,冲着看戚灵灵一行人龇牙咧嘴。
霍大少乜了弟弟和那烫头貂一眼:“就这点出息。”
霍震雷看出大哥心情不错,靦着脸道:“大哥,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动手?”
霍大少:“急什么,还没开场就砸了未免不给老李头面子,他毕竟跟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一把年纪不容易,等那场重头戏演完再说。”
霍震雷一听,顿时有些不耐烦:“大哥说的是魔蛟战鲛人那场?那不是得等到压轴?杜三也是钱多烧的慌,那鲛人只不过侥幸赢了一场,犯得着这样大张旗鼓的吗?”
正说着,帘外响起个苍老的声音:“两位少爷,老朽有事禀报。”
一个佝偻着背的白发小老头掀开帘子探身进来。
霍大少:“李叔有什么事?”
老李头道:“方才杜三少来找老朽,非要把魔蛟那场挪到最前面……”
不等霍大少说什么,霍震雷眉飞色舞:“那正好!”
霍大少斜了弟弟一眼,挑了挑下颌:“怎么说都是杜家人,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们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就挪到第一场吧。”
老李头口称唯唯,退了出去。
霍大少传音给埋伏在场中各处的杀手:“等第一场分出胜负就动手。”
戚灵灵一行刚入座,半空中响起“丁零零”的声响。
一个黑衣男人从半空中倒挂下来,向看客们道:“贵客莅临,荣幸之至。请诸位见谅,今日的场次有些变化。第一场由原来的兔妖对战蟒蛇妖变成魔域黑蛟对战铁尾鲛人。”
紧接着,只听铁链哗哗一阵响,两只大铁笼从天而降,“砰砰”两声落下石台上。
一只铁笼至少有另一只十倍大,里面是一条巨大的黑蛟,形如巨蟒,盘在笼子里就像一座小山。
戚灵灵看一眼就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另一个笼子里的鲛人却是苍白羸弱,身量看起来仿佛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静静地靠在笼子里,双手手腕、脖颈都套着铁箍,连着一条条锁链,把他紧紧锁在铁笼栏杆上。
他低着头,长发半掩住他苍白的身躯,他身上有许多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渗血,殷红鲜血在白惨惨的肌肤上蜿蜒,触目惊心。
他的鱼尾上覆着一层灰色的鳞片,像是一层薄薄的铁甲,昭示着他低贱的血脉。
魔蛟大约是闻到鲜血的气息,在笼子里躁动起来。
双方一小一大,一静一动,一白一黑,一弱一强,悬殊的对比刺激着看客们嗜血和暴虐的欲.望。
看台上沸腾起来。
“抬起头来!”有人对那鲛人喊道。
鲛人仍旧低着头无动于衷,便有人开始往那鲛人身上砸东西,有灵石,有锐器,不管有没有砸中,那鲛人都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看客们渐渐不满起来:“让他抬起头来!”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笼门走进去,抓住鲛人的头发往后拉,迫使他露出脸来。
待众人终于将他的脸看清,场上蓦地安静下来。
纯粹的美丽和纯粹的力量一样,让人颤栗。
那一瞬间,没有人想得起来那不过是一条低贱的铁尾鲛人,所有人都惊诧于那动人心魄的美。
少年有一双深海般的眼睛。
不是异瞳,但戚灵灵丝毫没感到如释重负,这少年实在是太美了,和他比起来,男主裴谌连个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能用美貌把男主踩在脚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