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裂谷呈“八”字型,上窄而下宽,阳光被切割成了一条光河从上方洒落下来。
他整个人都被罩在明亮的太阳光里,长发高束,垂在肩侧的发尾往下滴着血,身上衣衫已经被血浸润得看不出底色,脸上也满是血污,一双眼瞳黑幽幽的,瞧着瘆人,萦绕着未完全敛回的杀气。
虽然他对自己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但宋青柚还是不由得脊背发寒,心神比面对异蛛时还要紧绷。
青年恍如未觉,另一手指间转动着一枚三指长的竹简,依然对她笑得和善,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好问题,宋青柚抬手指指上方,“滚落下来的。”
对方闻言笑了一声,摇摇头啧声道:“这可不是个好地方,按规定来说,在这地崖裂谷内,只要我还没死,不应该再有旁人进来才对。”
他转动眼眸往宋青柚身后两人扫去一眼,从蛇躯上跳下来,落地时凌空缓了缓,没有溅起一点血水,围绕铁笼走了一圈,站定在铁笼上的字藤前,突然伸手卡进笔划相连的字藤中。
“赋字,你也是修者,那就好,可以在这鬼地方活得久一点。”
他突然的举动让宋青柚心中一惊,有心想要推着笼子离他远一些,奈何笼子里另两人还没醒,压在笼底,让她动弹不得。
对方看出来她的紧张,将手缩了回去,重新退回蛇身上,摊手示意自己并不打算做什么。
“别紧张,你我同沦落此地,说不准还得同葬于此,也算有缘。”
宋青柚随着他的身影转动目光,余光扫到裂谷内一只叠着一只的异兽尸骸,这些异兽死亡的时间显然不太一样,有些已经腐烂化水,有些还很新鲜。
这谷底不知有多大,两壁倾斜压迫在头顶,阳光只能照亮谷口中缝的一片区域,再远处就是幽深不见的黑暗,血污在地面形成深深浅浅的血坑,将地面都浸透了。
每呼吸一口气,都有腥臭的血味钻入肺腑,宋青柚几次犯呕,都咬牙忍住了,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地崖生死台,生者进,死者出,只要进了这里,就成了别人赌博下注的对象,直到死在这里,被异兽吞进肚子才出得去。”
青年说着可怖的话,面上却是不甚在意,他忽然侧耳做倾听状,脸上笑意随即敛回,自蛇躯上站直身,仰头往裂谷两壁扫去,“又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裂谷中响起一串扑簌簌的振翅声,一大群鸟似的黑影从两壁深处涌出,交错腾飞。
他回头瞥了宋青柚一眼,脚下使力,瞬间从蛇躯上纵身离开。
宋青柚还没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便见头顶洒落的太阳光束有了一种奇异的扭曲,一道无形的气浪直冲而下,轰一声炸向旁边伏地的三头蟒尸骸。
蛇尸被整个炸成了碎肉,血泥横飞,宋青柚三人所在的铁笼也被炸得腾空。
铁笼上的赋字闪烁出剧烈的波动,宋青柚听到相连的笔划之间断裂的微响。
一股气浪倒逼回她体内,宋青柚喉口一甜,吐出一口血。
宋青柚紧紧抓在铁笼上,从蟒蛇碎肉之外,扫到铺满整片裂谷底部的高低起伏的异兽尸骸。
现今,这些异兽尸骸都同方才的蛇尸一样,在无形的气浪之下被轰得粉碎。铁笼被撞得来回颠倒,人也在里面天翻地覆。
在她混乱而交错的视野里,宋青柚看到那人踩在一具不知道什么异兽的巨大弯角上,手中竹简化作长弓,黑色墨痕从弓弦渗出,化作箭矢。
弓满如月,箭矢飞射而出,有炽烈的火羽从箭矢上展翅,崖壁罩下的阴影都被火光点亮。
宋青柚这才看清,那些在火羽中尖叫的东西是一大群成人巴掌大小的蝙蝠。
这些蝙蝠身形虽小,音波却骇人,火翼很快被音波撕碎,散落于虚空。音波炮弹似的轰向谷底,好在它们的主要攻击目标并不是宋青柚几人,铁笼只是偶尔会被波及。
铁笼被炸得翻来滚去,笼上赋字闪烁不休,和音波相抵。
笼中两名女子醒来又被震晕,反复几次,就连宋青柚都被震得耳鸣,短暂地眩晕过去片刻。
等到身下安定下来,谷底早已落满了蝙蝠尸体。只不过蝙蝠声波也将地崖内轰得一塌糊涂,遍地血泥。
铁笼就半陷在一片低洼的血泥坑里,还有往下沉的趋势。
笼子里另两人醒过来一挣扎,铁笼又往下沉一截,顿时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你在笼上赋的什么字,比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壳都还要结实。”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青年坐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左侧肩膀被炸得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肩骨,显然方才一战受了很重的伤。
他手中长弓重新变回竹简,几个小字从竹简里浮出来,化作对应草药和花卉,然后被一道气牵引着糅合到一起,炮制成了药汤,浇到伤口上。
血水顺着他的左臂往下淌,他似乎习以为常一点也不知道痛,面不改色地垂着头,打探的目光在铁笼上来回扫过。
“不过你们要是一直不出来,可就要跟着铁笼一直沉入尸泥,被活埋了。”
宋青柚又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们脚下完全就是一个异兽血肉搅成的沼泽,这处地势低洼,铁笼陷在血泥里,四面的血水都在不断往这里灌。
这些乱七八糟的异兽血肉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笼中另两人刚清醒过来不久,此时血水已经淹没到了膝盖,闻听此言,急得抓挠笼上赋字,哭着对宋青柚喊道:“你快点打开笼子放我们出去!”
“我打不开。”宋青柚按在铁笼赋字上,她方才早已经试过,若是能打开,她早就打开了。
“嗯?”青年一边处理着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