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绵延的城墙。
城墙由石头、泥土还有砖瓦修筑, 砌成高大的方形,从平原拔地而起,形成一幕幕坚固的阻碍, 从海岸绵延到了远处的高山, 态势雄骏, 高大巍峨。
孟欢眨了下眼, 他当然认识这个。
——这是长城,万里长城!
即使是架空文, 但血液里的东西也被唤醒了。
他回头看勒着马匹的山行:“……那我们要立的功是?”
“就在山顶。”山行催马往前。
马匹缓慢走向山上,山顶设有岗哨, 能够俯瞰整片山海关, 不过他们这群人过去却发现城楼破败不堪, 瞭望塔也被雨水冲垮。
“原来如此。”孟欢了然地点头,“瞭望塔里没人,昨晚王爷那支部队才能躲过城楼上监视, 顺利入城吗?”
山行:“对。”
孟欢后背发凉,忍不住讷讷道:“如果昨晚进城的不是王爷的军队,而是敌军呢?”
他们也会如此顺利地进城吗?
不敢继续往后想。
山行苦笑:“是啊, 毛诚昌以为朱里真的骑兵还远,城壕破损居然不着急修建,如果朱里真骑兵这几天打过来, 那咱们城关岂不是失陷了?”
“的确如此。”
孟欢垫着脚, 往更远的方向瞭望。
古代打仗,都是以攻城略地为要, 一座城池最重要的城防设施就是护城河, 城壕, 城堑, 亭障,边墙这些防御工程,每次修补都需要大量的士兵和农民,大量的物力与财力。
打仗很惨烈啊,护城河水深,有水时装水,没水时则在坑底装满尖刺,硬攻城只能用士兵和农民的尸体去填河,填平后,云梯和攻城锤等攻城器械才能通行。
一将功成,万骨枯。
清风吹开孟欢的头发,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他张望着原野上的整片城关,眼中情绪陌生又复杂。
以前觉得战争离自己很远,可现在发现离自己好近。
“修建长城正是为了抵御那群骑马的异族人,”山行说,“如今各处城堑和边墙却破碎不堪,危如累卵,简直触目惊心。”
孟欢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了:“那我们立刻要修筑城防吗?”
山行:“对。”
孟欢:“好,我派上用场了。”
他支开画架,拿起笔杆,深呼吸了一下。
接着,将自己在山顶看到的城墙和山脉都画了下来,画成一张城池图,在破损的城墙处记下标注,确保每一处都被记录后递给山行。
画工在战时能做的不多,许多事情谋士就可以做了,一般不会单独带着画画的人。孟欢现在呢,也就是到处打打杂的水平。
不过,好歹有用。
他们骑马回城。马匹一路晃晃悠悠,检查完了城墙后回衙门,将图纸递给一个白面男子。
山行说:“李副郎,有劳。”
这个李副郎长得白白净净,品级似乎不大,身旁只有几个当差的胥吏,看起来十分清贫。
他收过山行递来的图纸:“好,下官这就分派各家各户烧砖,尽快修竣城防。”
一整个下午,孟欢都跟着李副郎一起,在需要建筑图纸的地方跑跑路,打打杂,顺便向他请教如何绘制专业的军事地图。
傍晚,夕阳西下。
一列军马风尘仆仆从城门外赶回,蔺泊舟浑身汗水和硝烟味进了城,在瓦砾堆里,看见了一身尘埃灰土,跟个小蘑菇似的蹲着,跟另一个官员交谈的孟欢。
李副郎说:“小相公画图倒是好看,不过绘制舆图,更注重山川,河流,城防兵力和道路,这些小相公都要谨记。”
孟欢:“嗯嗯,好。”
李副郎手指在满地的沙子上划动:“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山海关,这里是城池,这一条是边城,这是护城河……”
孟欢仔细地看着地面的沙土。
一下午,他跟着修筑城防的兵将和百姓跑来跑去,浑身沾满泥沙,头发里也是沙子,脸上还有几道污痕,像只脏兮兮的小野猫似的。
听到下马的动静,李副郎忙站起了身行礼:“王爷。”
孟欢也站起身,脸上也蹭着泥:“王爷。”
蔺泊舟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扫了一眼地面沙子绘制的地图,对孟欢的态度冷淡,嗓子里应了一声后,转头视察城防的修筑进度。
“……”
好叭。
真会装。
孟欢感觉自己像是被下班回家的丈夫无视的老婆。
QAQ。
蔺泊舟视察,李副郎得去作陪,跑过去之前道:“那就改日在学。”
“谢谢你。”孟欢真诚感谢。
李副郎转身离去,跑到蔺泊舟身旁,汇报城防修筑的进程。
啧啧啧。
孟欢忍不住多看了会儿蔺泊舟。
男人单手握着身侧的长刀,脊背挺得笔直,眉眼淡漠,唇瓣紧抿。半个多月,他身上武将的阴沉和威势感越来越足。
文官要面子,蔺泊舟那时春风和煦,现在呢,统摄武将更需要简单粗暴的压迫感,因此,气质很快浸染得冷厉无比。
……距离感太强了,看得孟欢都有点儿害怕。
可恶,蔺泊舟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别人怕什么他装什么。
猜他还要忙一会儿,孟欢看了看自己这满身的灰土,黏着汗,决定自己先去洗个澡。
他直接去了总兵府蔺泊舟住的的院子,嘎嘎往上绞水,凉水浸润上皮肤时,孟欢骨头里的疲惫感都仿佛被扫去,舒服得浑身冒泡。
先洗干净了头,接着拿湿帕子用力搓脸,搓脖子上的灰尘,搓得一张脸通红,但似乎完全洗不干净。
孟欢抿唇,四处望了望。
院门口有持兵戈的王府护卫守着,他进来没有阻拦,但房间里都有下人守着。
孟欢有点儿不好意思脱衣服,总觉得会被看到。他咬牙,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望了半天才发现一间回廊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