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
盛栖撑着额, 哀愁地用哭腔诉说,似乎心灰意冷:“我爸这次态度坚决,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跟他说不通。阿姨, 实在不行, 我就跟他回去。”
“你爸年纪越大越昏头,什么话都能乱讲, 你别都往心里去了。”
许晓静听罢盛栖的转述, 也是满腔怒火。家里的生意需要盛光明回来操持,他倒好, 年后不好好开店,轻巧地回禹江去了。
转眼快两个礼拜了,左催又喊, 人就是不回来。问他在干什么, 他说在想办法, 把盛栖带回Y省。
许晓静清楚盛光明的性子, 拿捏他不难,但也不轻松。
对于盛栖,盛光明忽略得多, 不够上心, 但不能说他不把盛栖当回事。
讲得简单点, 男人更爱自己, 疼惜自己身上的每片羽翼。
孩子也是他眼中的所有物之一。
他自己可以不上心,但他不容旁人欺负, 也不容盛栖自己犯浑。
从她上次说, 孩子的感情让她们自己作主, 顺其自然就好。盛光明就不高兴。
像是起了逆反心, 做给她看,让她知道他就是要多为盛栖考虑。
早没看出用心,小孩跟他不亲,现在又去讨人嫌。
他跑去晚辈面前说些等不上台面的话,生怕别人不笑话,也不想想,这样子把盛栖弄回Y省,小孩怨他,他们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盛栖被她安慰了几句也没心情好,更悲观了。
“我不想连累我女朋友,跟她分手算了。我回Y省住在家里,天天让我爸看着,让他放心。等他给我相亲,在家附近找个对象,今年就结婚吧。我也累了,阿姨,以后我多陪你,还要麻烦你照顾。”
“离家近也好,以后你们能顾得上我。等桐桐毕业回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更热闹。”
许晓静叹口气,关切地说:“你要是真心想回来就算了,你现在这样回来,我都过意不去。”
“那怎么办?”盛栖听上去一点主意都没有。
许晓静说:“你爸吃软不吃硬,好面子,在家我跟他怎么吵都行,在外一句话说得不好,他就跟我翻脸。所以你不能跟他耍脾气,你要顺着他的想法。”
许晓静站在局外看得清楚,父女俩现在是闹上了,小事也要吵成大事。
而耗得越久,盛光明就越恼火,他不可能突然自己想开,只会变本加厉。
她教盛栖怎么说,怎么做,细致地讲完后,跟盛栖说希望她珍惜现在的生活,不要轻易就提分手,伤了女孩子的心。
而她也会帮忙说好听,顺便找点事催她爸快点回去,不让他在禹江待了。
听上去俨然是个慈母。
挂上电话,盛栖将架着的腿放下,换了一边架,“我这后妈真厉害,指明了一条道。”
她之前光想着她一定不能退,她要独立,不去搭理盛光明,让他知难而退。
结果把盛光明冷落得疯魔了,自觉威严受损,要跟她们来阴的。
既然如此,不如她“知难而退”。
温潋坐在床上戴着眼镜翻书,见她挂电话才放下。
盛栖的哭腔和愁色荡然无存,满目轻快,端起圆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然后她对着温潋盈盈一笑,扑到床上来,“明天我要换战略了。”
“嗯,听到了。”
盛栖这些年跟盛光明打交道得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线低得离谱。现在温潋被威胁,她一时不敢瞎行动,所以找许桐桐妈妈哭诉,找到方案。
要论战斗经验,还得是他第二个老婆。
这么些年他们婚姻稳定,除了娘家撑腰外,许晓静的智慧也不容小觑。
盛栖也只能找她,禹江这边的亲戚搞不定盛光明,只怕会适得其反。
刚才盛栖在演,装着六神无主地要妥协,好让许桐桐妈妈给她出主意。
让人不能事不关己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将其拉到一条船上。
如果盛栖妥协了,就会带着满身怨念回到Y省,每天在家哭唧唧。父女俩关系差,还要一起过日子。
许晓静疯了才愿意她回去。
明知如此,温潋还是在盛栖说到“跟她分手算了”时,心被狠狠地握紧又松开。
先是喘不上气,继而跌落至地。
今晚到家,盛栖露出脆弱地一面,请她不要放弃时,她的心疼得仿佛不能再跳动。
她眼里,盛栖对她的感情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她发誓要用心守护。
但盛栖不这样想,她不以此来绑架人给予相同的回馈。
盛栖说她自己没那么好,回禹江是因为心里有事,想找个答案,并非抱着要复合的心回来。
住隔壁是因为方便,没想过长住。
被伤过一次,也有不甘和愤怒,也真心考虑过开始新的感情。
只不过没遇到合适的人 ,回禹江后又重新喜欢上了初恋。
盛栖甚至不认可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这个说法。
被美化的人性似乎让人感到害怕。
她抗拒那样。
但是温潋不管,盛栖回来了,她们重新在一起了,这些多离不开盛栖主动。
与盛栖相比,她做得远远不足。
在她见过盛栖父亲,听到那些话后,盛栖第一时间跟她道歉,继而是恳求。
连恳求都极其有度,没有歇斯底里说“我没了你活不下去”“你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这些话。
她恳求的是不要太快放弃,给她时间。
换而言之,若她做不到,她不强求。她允许温潋放弃,允许大家妥协。
所以温潋才会在她说到“分手”时恐慌,因为她清楚,今晚脆弱的盛栖只是一时。
若真到那个地步,盛光明不肯放过她们,哪怕她不同意盛栖走,盛栖也会离开。
盛栖不可能毁了别人的生活而成全自己。
“实在不行,让我妈妈跟你爸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