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思春夏, 春夏念秋冬。
人类擅长对眼前景、手中物不满意。
但季节有轮回,无论回头看还是昂首盼,盛夏和隆冬终究会至。
今年没赏够的荷花, 明年再看;去年没等到一场大雪, 今年接着等。
再不成, 还有南北半球这个说法。
但是少年安得长少年,季节可以更迭, 岁月却如刀雕刻你我。满池荷花满庭雪,但赏花赏雪的心境却变了。
近来天冷, 盛栖就常常怀念那年夏天, 她与温潋经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今年遇见温潋已经近九月了,天气虽然热, 但跟夏这个词不搭。
那年的夏天正值高二的期末考试,高考才结束,一中的准高三学生要进行一次较量。
温潋不敢懈怠,状态肉眼可见的紧绷。
盛栖跟奶奶都不明白,温潋肯定还是第一,没有人比她基础扎实, 比她努力。
隔壁母女俩在焦虑什么?
盛栖问万与铎,他推推眼镜, 正色地解释:“小姨上中学读书就很厉害, 在那个年代,班里女孩少,小姨总拿第一。她当年就是这么学的, 所以才要求温潋。”
然后, 他在确定了三遍盛栖不会乱说之后, 才小声跟她讲:“小姨夫去世得早,小姨一个人带大温潋,肯定有压力。为了展示她不需要别人怜悯、同情,她工作努力还不够,需要温潋的成绩来定心。”
“她想告诉别人,尽管温潋没有完整的家,但不比任何人差。”
盛栖只有在聊与温潋相关的话题时,才会老实下来,不想着口舌之战。
万与铎悄悄看她,陷入沉思的盛栖跟嘻嘻哈哈时像两个人,面容清丽秀美,是典型的禹江女生长相。
她跟温潋都是这样的长相。但温潋更内敛清冷,眼睛没有盛栖大,比盛栖细长些。
笑起来,盛栖明朗动人,温潋温婉柔和。
她大概没拼命学习过,发量比温潋多得多,扎起的头发垂在背后。
万与铎看着看着就有些害羞,把目光挪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不是标准答案,平时大人们聊天被我听到,我自己总结的。你千万保密。”
“当然,我连我奶奶都不会说。”盛栖保证。
“她爸爸活着的时候,温潋跟她妈妈也这样吗?”
“我印象里,小姨夫高大,爱笑,喜欢逗小孩玩。柠柠小时候就内向,从来不好意思说想要什么,想吃什么。跟她在一块,都要我问她,她才腼腆地告诉我。那时候小姨也不在意成绩,也许是还在上小学,分数不重要。”
“但小姨夫去世,温潋就不只是内向腼腆了。有段时间她闷到我妈都害怕,我在她家坐一天,她跟我说话不超过三句。无论我怎么找话题跟她聊,她都面无表情地忙自己的事情。加上中学阶段很重要,小姨对她要求高,我感觉她很不开心。”
“你妈害怕?”
“我妈觉得她这状态不对,需要看心理医生。但是小姨说她只是接受不了爸爸不在了,给她点时间,她能想明白,不肯去看。”
盛栖不能想象那样的温潋。
她认识温潋时,温潋虽然话少,被同学们误会成高傲,但是并不孤僻。
万与铎说:“初中时候温潋很让人担心的,不过小姨也说对了,上高中她就好一点。尤其今年,我觉得她外向多了,话也多了。”
他不忘捧盛栖一句,“可能是交了你这个朋友吧。”
盛栖没搭理他。
他看出盛栖心情不好,否则不会突然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虽然她现在没空陪你玩,但离期末只剩两周不到了,考完你们就能好好在一起啦。”
“可是温潋很累。她爱她妈妈,想她妈妈高兴,所以把自己逼得很紧。”
盛栖想到温潋每天熬夜学习,不跟人说笑,晚上睡觉都不香了。
万与铎是个家教极好的男孩子,不仅能察觉到盛栖因为什么不高兴,还会说一些高深的话。
“你着急也帮不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谁说的,我看你就没有,心宽体胖。”盛栖又开始嘴毒了。
“有的。”
他笑了一下,温声说:“你总嘲笑我胖,我也烦恼,”
从他那获得了不少情报,再加上嘴欠一句,盛栖良心发现,请他吃雪糕。
又给温潋买了一大包零食,让他带回去。
“我不去见她了,我会打扰她。”
她有自知之明。
平时她过去,韩箬华都很热情,但大考之前,韩箬华笑得就勉强了。
虽然不会赶她,但盛栖能敏锐地感觉到,就会很快离开。
温潋所在的班级到了期末,连晚自习都比她迟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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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晚,所以韩箬华都会去接。盛栖不想奶奶担心,每天都先回去了。
这样导致她们几天都不能见上面,早操隔得远,盛栖只能远远看她一眼。
晚上,汪正银他们组织活动,盛栖说不去,他们就直接到楼下来等。
盛栖只好下楼,找了个能坐的地方跟他们商量。说最近期末,没心情玩。画饼说等暑假,他们可以去爬山。
“这么努力,想考第一?”
盛栖抬头指了指三楼亮着的窗户,“第一名天天晚上学到凌晨一点,我可比不过。”
汪正银服了,“她不用睡觉吗?”
唐媛媛:“她是机器人?”
“她已经那么强了,还要拼命学?”
那时还没“内卷”这个词,但温潋的的确确是个卷王,学渣听了都佩服。
盛栖感到抱歉,随手摸了下,口袋里刚好有张百元钞,递给他们,“不能陪你们,请你们喝奶茶。”
虽然平时没少白吃盛栖的,但她给钱,汪正银收不下去:“妈的,怎么跟我们大半夜来收你保护费一样。”
他们没要,骑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