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显示这两天有雨,始终没下,天快黑了,还是闷热得慌。
盛栖侧目,见温潋低头走着,眉目低垂,好似笼在即将迫近的夜色里,跟小七的欢快形成鲜明对比。
她刻意扬高了些语调,“怎么会,没有不高兴,只是没时间看书。”
“最近很忙?”温潋抬头,目光静得浓稠,凝成一团,彷佛有重量。
“对啊,那边催得急。我忙起来就不想出门,也没时间看书。”盛栖欲盖弥彰地解释。
无论如何,她不想看到温潋在她面前难过,所以多说几句假话也没事。
小七快乐地跑在前面,左嗅嗅右蹭蹭,完全不理会人类世界。温潋牵着狗链,再次陷入无言当中。
她有很多天,没有跟盛栖聊天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盛栖外出见过朋友和家人,回来对她都很冷淡。
这种冷淡不像冰雹般砸在脸上,让人难堪的冷淡,它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让你明知道它的存在,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陪着装傻。
还要看盛栖的心情,上次喝两天酒就过去了,这次连着几天不见她。
准确地说,上次的情绪也没有过去,只是酒醒后,盛栖又开始礼貌地对待邻居。
这几天温潋有想过直接敲门,像上回一样,直言不讳地说想看她。
但做不到,她怕惹恼盛栖,她明知道忙是借口。
原以为这样的状态还要漫长地持续下去,但晚上时,盛栖忽然发信息,想要那本书。
温潋换了身衣服,拿上书准备送去。
韩箬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朝外走,一句也没多问。
几天没过去了,她想着这次会多聊一会再回来,结果门才关上又打开。
盛栖站在走廊等温潋,接过书说了句“谢谢”,就自己回家了。
温潋回到家里,表情仍旧安安静静。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韩箬华看出她近来心情糟糕,在今晚终于到达鼎盛。
她似乎想做个深呼吸,费力地将空气吸了一大口后,却没一下子呼出来。而是顿在那儿,自己跟自己较劲,好半天才放松地恢复正常呼吸。
韩箬华观察着她,轻声打断她的沉默:“柠柠,妈刚洗了提子,吃不吃?”
“不吃。”
温潋蹲下看小七,消磨了会,又听她妈说:“来坐着看会电视吧。”
“不看。”说完她朝房间走,小七迈着小步跟过去,照例被关在门外。
……
温潋推荐的书,盛栖喜欢它墨蓝色的封面,设计感足,封面上有句:“人一旦开始躲藏就很难停下来了,这点我始终深信不疑。”
翻开,扉页写着购书日期,八月初买的,下面写上一句“温潋于9月8日读完”。
温潋的字迹已经不是高中时期的正楷,飘逸漂亮的行楷,每个字的笔画结构都像一副水墨画。
字如其人,温潋就像一幅浓淡适宜的水墨画。
在扉页上写日期的习惯是韩箬华定的,所以温潋家的书不存在盛栖这种只买不看的情况。
盛栖更多的是对封面感兴趣,摆在那好看,至于内容,她没耐心去翻。
温潋则会老老实实读完,尽管她妈现在不会再去查她有没有读书,用了多久读完,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
盛栖跳过代序,她不喜欢先读这个,直接从正文开始。
手机在一旁进行着十分钟倒计时。
温潋既然给她做了规划,她也乐得按部就班。
打破倒计时的是成涓打来的电话,约她明晚吃饭,盛栖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需要找个人聊天。
她跟成涓虽然不算知己,但现在谁还能陪她好好聊聊呢。
吃饭的地方定在成涓家里,盛栖第一次来,给她带了瓶酒。
家里装修得简单,没有多余的摆件或家具,看得出主人是个实用主义。
跟盛栖不一样,成涓不会乱花钱,不会购买无用物。
她家里情况难些,父亲一人劳动,母亲多年卧病,姐妹三人都要读书。
盛栖奶奶在时,常去成涓家,送点吃的喝的,陪她母亲说说话。
盛栖倒不常去,她不喜欢柳家的氛围,总有药味和潮湿感。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能帮助到别人,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怎么突然请我过来吃饭?”盛栖在电话里答应得爽快,来了才问。
成涓跟她开玩笑:“如果我说我有求于你,你还吃吗?”
“吃啊,鸿门宴都吃。”
盛栖悠闲地笑:“可我什么都不是,真能帮到柳大设计师的吗?”
成涓弯腰给她倒了杯酒,再坐下,叹了口气:“陪我说说话就行。”
盛栖笑了:“这个简单,我话最多了。”
成涓含笑表示赞同,“所以我以前对你既羡慕又嫌弃。”
“啊,还有嫌弃?”盛栖瞪大眼睛,手掌放在耳后,做出倾听的样子来。
“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小孩会不羡慕你。比如我啊,羡慕你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快乐得招人嫉妒。你奶奶、姑姑、表哥,那么多人宠你一个,你什么都不缺,永远光鲜亮丽地从我面前路过。运气也好,初三努力努力,就能跟我一起考上一中。”
盛栖嘴角的笑容仍挂着,是啊,连她自己都羡慕那个时候的盛栖。奶奶活着的时候,她是真的没心没肺。
“嫌弃什么呢?”她想起温潋对她说过的话,成涓也不外是那几点。
“你好像把什么都想得特别简单,总是任性,还有些傻气。跟你讲不通道理,劝你好好学习,你说学不进去,饿不死就行。”
成涓那时候就想,盛栖大概不知道,很多人如果不努力,是真的会饿死。
任性,幼稚,不思进取。果然是这几样。
“那时候被惯坏了,不缺吃喝,以为钱源源不断。我奶奶真的能一辈子陪着我,照顾我,生病了也会好起来。现在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