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完新同学, 接下来就是排座位。
杨威看着教室里的空位,垃圾桶旁边一个,第二排一个,最糟心的位置在沈时前面, 偌大一个空位, 班里没人敢坐。
沈时这人浑归浑,但从来没闹出过大事, 也就是逃逃课、迟迟到、散散淡淡, 扰乱班级班风。
杨威:“……”
拳头硬了。
他皱起眉。
不行, 叶然可是个好孩子。
坐那不得被欺负死。
叶怀山当年帮过他很多,他总不能把叶怀山独子扔水深火热里去。
至于剩下两个位置, 垃圾桶旁边不能坐人,味儿太冲, 第二排那个在靠窗一排, 坐的都是班里的优等生。
还有一转班委,都是成绩好、有责任心的孩子。
叶然要是坐那,落后的文化课成绩也能补补, 虽然叶然学的是艺术,但文化课占比也很重要。
杨威心里有了成算, 对叶然道, “叶然,你就坐张旭阳旁边吧。”
张旭阳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瘦瘦小小, 穿着肥大的校服,看起来比他矮了一个头。
脾气应该也很好, 见杨威指了他旁边的位置, 也没有任何不满。
叶然没有异议, 目光不经意般掠过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笼罩在阴影中,几个男生坐姿散漫,两条腿大咧咧的抵着前桌的凳子,其中一个男生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其他人说话。
叶然还没领书,教务处让他放学再去,他目前只背了个新书包,书包里装着笔记本和水笔。
走到座位旁,张旭阳已经收拾好桌面,把自己堆的乱糟糟的试卷和作业一骨碌全塞桌兜里,见叶然看着自己,他面上一窘,束手束脚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东、东西太多。”
一说话,叶然便听出了他的问题。
张旭阳是个结巴。
难怪会一个人坐。
他笑了下,说:“没事。”
张旭阳便松口气,小心的看着叶然坐下,收拾书包,翻出笔记本和水笔。
他气质太过柔和,说话语气不快不慢,乌黑柔软的眼睛望过来时,眼中只有专注和思考,是一种会让人下意识放下防备,想要接近的性格。
张旭阳舔舔干涩的嘴唇,犹豫着问,“你、你你没有书吗?”
话一出口,他便沮丧的僵住。
他本想在新同学面前留下好印象,问这句话前甚至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但还是结巴了。
新同学会不会也像其他人那样,嫌弃他?
惶惶不安时,他听见新同学温和的声音,和之前并无不同,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结巴。
“我还没有领到书,老师让我放学去领。”
张旭阳立刻点头:“那、那我帮你一块拿。”
“不用了,”出乎意料的被拒绝,张旭阳一愣,叶然却对他笑了笑,轻松的说:“有人会帮我拿。”
这笑容弧度轻敛,被赤金色的阳光点缀,像浸着一湖潋滟的春水。
张旭阳讷讷的,闷声点头。
是谁呢?
他在心里不是滋味的想。
新同学已经交到朋友了吗?
……
最后一排,于庭正眉飞色舞的和姜筠讲游戏。
“真的,你是不知道我一个金身秒换复活甲,再换名刀,把那孙子秀的动都动不了,叫你来我家你不来,小爷我天秀——”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凳子突然被踹了一脚。
于庭莫名其妙,扭头正要开喷,便发现沈时眼神阴郁的看过来,这一眼沉沉的,充满了警告。
“闭嘴。”
于庭:“?”
于庭敢怒不敢言,小声逼逼:“你咋了?”
沈时没看他,压着眉眼,靠着椅背,不知道在看谁,冷冷扯了下唇:“吵。”
于庭算是听明白了,沈时就是在找茬。
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在火上浇油。
耳边没了烦人的声音,沈时手腕搭在桌子上,越看那抹笑越刺眼。
也不知道张旭阳那个小结巴说了什么话,让人高兴成这样。
他莫名烦躁的盯着叶然唇角。
又想。
……原来这人对谁都这么笑。
杨威这节课讲的身心舒畅。
离开教室前,还欣慰的看了眼沈时。
这一节课,沈时一没睡觉、二没走神,坐在椅子上难得沉默的听了一节课,除了神情有点冷,盯着前头,像拉不下脸。
这点杨威也能理解,青春期的孩子么,就是倔,即使想学好了,但害怕在同龄人里没了尊严,所以就硬撑着不服软。
他慢悠悠喝口茶,用搪瓷杯盖撇去茶沫,心里还琢磨着这件事。
再观察观察吧。
沈时这小子一身反骨,想把他从弯路上拽回来,没那么简单。
当然,目前阶段最令他头疼的,还是沈时故意往低了考的成绩。
这才是麻烦事。
……
一下午过的飞快。
五点半放学铃声打响,夕阳西下,彩霞漫天。
光线穿过窗户,斜斜的投进教室,将靠窗一排同学们的桌子渲染的半明半暗。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个老古板,气场很足,就连最调皮的男生在他面前也像老鼠见了猫。
叶然听的很认真。
他既然来了沈时的意识世界,就要摆正自己的身份,身为学生,第一要务便是学习。
他阔别学校太久,第一堂新课听到底,也只听明白了几个概念,但要真自己做题,还是做不出来。
张旭阳成绩不错,数学虽然是他的薄弱科,但做起来比叶然这个半吊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你看。”张旭阳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看着叶然安静而专注的侧脸。
叶然桌上摊着草稿纸,上面是毫无章法的演算,看得出来不懂的很多。
“这道题要、要利用基本不等式求最值,已知a、a大于0,b大于0,ab等于36……”
他结结巴巴的声音越说越流畅,手指在草稿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