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雪的树枝被这哭声吓得抖掉了身上不堪重负的积雪,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等一下!你哭什么!”
“甚尔是坏人,我的雪人。”
“什么你的雪人,我堆的!”
“呜呜呜,我的雪人。”
“...你别哭了!再堆一个不就行了?!”
“那我要兔子耳朵。”正在哭泣的小姑娘丝毫没有迟疑地提出要求。
甚尔忍了忍:“可以。”
“还有猫尾巴。”
“......”
“呜呜呜呜。”
“你再哭就什么都没有了!”
哭声戛然而止。
听到哭声赶来门口的禅院理穗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鹤衣一抽一噎地说:“我没哭了,所以我要兔子耳朵和猫尾巴。”
甚尔:......
臭小鬼这种生物还是趁早毁灭吧!!
入夜后,医生来给鹤衣量了次体温,发现已经差不多退烧了后,就没有再打第二针了。
他看着一直趴在被窝里朝外看的小姑娘,不由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外头的雪地里站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等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雪人。
雪人的头顶上支棱着两根长长的耳朵,五官上的眼睛是用枫叶镶嵌的,嘴巴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圆圆的身体上还拼接着两条粗壮的手臂,怎么看都很奇怪。
“这是你的女侍给你堆的?”医生有些感慨似地说,明明看起来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但是审美堪忧啊。
“是甚尔给我堆的!”鹤衣眼眸亮亮地扭过头,“是不是很可爱!”
医生:......
抚子夫人要是知道你现在说这个东西可爱,怕是会半夜到你梦里来哭啊鹤衣小姐。
医生在给鹤衣检查时,站在外面的甚尔双手抱臂看向旁边的理穗。
“怎么感冒的?”
“昨天回来的路上被枝头的雪砸到头了。”理穗看着甚尔的表情,觉得他可能很难相信。
“真的假的?”从来就没生过病的甚尔完全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因为被雪砸一下就生病感冒的。
“真的,我没有撒谎,而且每天也都确认过房间里的门窗,鹤衣小姐发热前唯一的意外,就只有那团雪了。”
甚尔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有些紧张地和他对视的少女,心底的怀疑慢慢散去。
毕竟,这个小鬼要是突然生病死了,照顾她的人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禅院鹤衣的感冒彻底好了之后,堆在院落里的雪人已经无法抗拒时间的流逝,逐渐消融在温暖的阳光下。
鹤衣看着只剩下身体部位的雪人,颇为伤感地说:“我们明年再见。”
外边路过的甚尔听见了,当即回头瞪她:“别做梦了,下次要堆你自己堆。”
说完,还没等鹤衣开口,他就自己补充说:“哭也没用!”
鹤衣听了后,用一种十分有觉悟的语气对他说:“我已经长大了,才不会哭了。”
甚尔冷笑:“呵,你最好是。”
禅院理穗有心想说什么,但是这里的人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侍得罪的起的。于是只能按捺着安静地待在禅院鹤衣的身旁,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禅院家的孩子从4岁起都要进入家里的学堂进行启蒙教育,但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因为错过了入学然后又被遗忘了的禅院鹤衣,另一个就是禅院甚尔。
从出生起就是彻彻底底0咒力的甚尔,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成为咒术师的可能。被家族放弃,丢在一边像野草一般的长大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记得让他去学堂里上课。
【天与咒缚】拿走了禅院甚尔所有的咒力,给了他一副强到变态的健壮体魄和咒力抗性。
但即使现在才十三岁的禅院甚尔凭借着肉身的强横就已经能够打败家族里绝大部分的人,可在禅院家,无法成为咒术师的人就不配称为禅院,他还是被其他人看不起,并且称之为‘废物’。
在咒术师们看来,强壮的身体是可以通过日积月累的咒力训练来强化的,但是禅院甚尔却永远不会有术式。甚至不借助咒具的话,他都无法祓除咒灵。
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专门祓除咒灵的家族里,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禅院鹤衣以前还住在父亲的院子里时,虽然知道那些仆从们在闲聊时也会说起甚尔,但是一旦发现她之后都会立即噤声。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她的面说。
她的父亲禅院源一郎在禅院家代表着什么地位,在此刻鹤衣的心中得到了清晰的认知——
父亲有术式,所以他还在时,这些人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父亲不在了之后,这些人就没有了顾忌,因为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朝着术式看齐,没有了术式就什么也不是。
但是她的术式...
见禅院鹤衣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那些个小孩子大抵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况且,在这种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都十分的会察言观色,他们看着特意被调来照顾禅院鹤衣的禅院理穗,就知道这个人可能还没有被完全放弃掉。
再加上,她的年龄也不大,万一之后觉醒了术式,记仇就不好了。毕竟她是本家的孩子,只要有术式,即使再弱,也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禅院鹤衣走了一下神,那几个小孩子就已经自说自话地走开了。
她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偏头去看身后的禅院理穗:“外面也是这样吗?”
禅院理穗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不是。外面几乎都是普通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咒灵的存在。”
“这样啊。”禅院鹤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继续往自己的小院里走。
禅院理穗本身年纪不大,之前又是在普通人社会里生活的,她看着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