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 可是冲着你来的?”
伏危脸色黑沉沉的,就是眼底也隐隐酝酿着汹涌。
在伏危的目光之下,虞滢点了头:“你猜得没错, 就是冲我来的, 说我挡了别人的财路。”
说完之后,虞滢闭上双眼轻呼了一口气。
一口气后睁开了双眼, 对伏危露出无奈一笑:“强龙难压地头蛇, 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是小打小闹, 便不会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但只要我有一丁点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无论是哪行哪业都会打压我, 只是我没想到身为医者, 手段这么的不光明。”
更没想到先前借霍衙差与衙门攀了些交情,却也依旧无用。
虞滢把贼人要她随他们离去,继而威胁她以后不能做药材买卖的事皆与伏危说了。
伏危从知晓她被人拦截,险些遇险后, 心下就似汹涌浪潮一样翻滚着,许是知晓现在的情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所以让自己稍作冷静。
伏危暗自呼了一息,然后敛眸沉思。
半晌后, 才揣测道:“我倒觉得他们不仅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更像是在杀鸡儆猴。”
虞滢闻言, 有几分诧异, 随即思索起了今日的细节。
几息后, 伏危眯眸的分析道:“他们大可直接动手抢人, 把你掠走。可却是让你主动与他们走, 再当着别人的面威胁你不要再做药材买卖了,怎么听着都像是把你带走关个几日再放出来,似想闹这么一出来震慑谁一样。”
虞滢琢磨片刻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抬眸与伏危对上了目光。
伏危开口道:“应是已经有人学你的法子做药材买卖了。”
显然,他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虞滢做的买卖传出去后,总会有人觉得普通农妇都能做得的药材买卖,他们肯定也能做得,必然也不会比一个农妇做得差。
在这种自信的想法之下,胆子越来越大,然后开始肆意降低药材的价格来拉客人。
久而久之,玉县的药材价格必定会跌下去,医馆的人怎可能不着急?
虞滢思及此,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若真是如此,他们的目的用我来震慑这些人,今日让我觉得怪异的地方也就说得通了……”
伏危曾锦衣玉食,却也暗知世间的险恶,所以有过要改变这世道的想法。
只是抱负才显,还未开始去改变的之前,他便从天之骄子沦落为了罪臣之子。
连自身都难保了,又谈何去改变这世道?
时下六娘所遭遇的事情,与那些人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农妇而已。至于这农妇名声或是性命如何,他们都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自身的利益。
伏危想到这里,徒然捏紧了手中的信件,信件顿时被捏皱巴巴了起来。
“这事情不解决,药材的买卖便不能再在玉县做了。”
虞滢垂落的目光暼到他手中的动作,再抬头,看到他那黑沉沉双眼,便知晓他是为她的事情愤忿。
伏危抬起了黑沉的眸子,与她相视,神色沉着:“这事我来解决。”
虞滢闻言,略一琢磨后扫了眼他身后的物件与他手上的信件,最后目光上移,望着他:“你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伏危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拆开了信封,把信封里的四张信纸取了出来。
他大概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嘴角微微上扬。
他收了目光,望向她,扬起了手中的信:“他们既仗势欺人,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虞滢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继而解释:“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停下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听我们一言。”
虞滢看了眼他手中的信,有了好奇的心思,问:“可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伏危轻“嗯”了一声:“曾与我过过命的好友,只是他不便现身,所以约我到玉县一见。”
虞滢听到伏危说那人不便现身,也没有特意问这人的身份,而是看向那物件,问:“那这又是何物?”
伏危应:“是我托他让人做的素舆。”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剪子,缓步上前。
因久站了一会,双腿站得略显吃力。走到素舆旁时,把手放在了上方,支撑了片刻后,才把素舆上的绳索剪开。
待全剪开后,伏危把布拉去,一把轮椅便落入虞滢的视线之中。
虞滢一愣。
这素舆与后世的轮椅形似。没有雕刻花样,很是朴素,只素木板所做,加了脚踏和两大两小的轮子。
虞滢曾想过伏危腿脚不便,若是有轮椅最好不过。
但先前连张竹床都要斟酌许久才能买,更别说连图纸都没有的轮椅,莫说是银钱了,就是这玉县的木匠能不能做出来都是一回事。
素舆并不常见,伏危也是在书籍上看到过。
可他在她的神色中并未看到惊讶和好奇,好似见过此物。
虞滢看向他,说:“你往后都打算一直坐在这轮……”顿了顿,回想了他方才所言,改口:“这素舆上?”
伏危点了头:“我双腿能行走的事情,还是先瞒着,之后再见机行事。”
伏危不仅仅为了防着霍敏之。
也为了防他的养父。
过去的二十一年,养父对他格外看重,也算是父慈子孝了。
哪怕他不是亲生儿子,可多年来的父子之情,怎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断双腿而无动于衷?
着实想不明白养父为何会如此狠心对自己,所以伏危才有继续假扮残废的心思,先韬光养晦,等有所能力再调查明白。
伏危缓缓地在素舆上坐下,双手搭在了扶手上,抬头望向她:“至少不影响出行。”
是呀,比起先前只能在屋中坐着,有轮椅已然非常的不错了。
虞滢点了头,接着问他:“你那友人可与你约好什么时候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