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雅人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却不知那股心悸的源头来自于哪里。
“怎么了?”司瑛士奇怪地问。
“没什么。”源雅人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坐回座位。
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你累了的话,剩下的巡逻我一个来也可以。”司瑛士有些弱弱地道。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源雅人思考过后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把特别审查员的工作暂时交给司瑛士后,源雅人回到了酒店为他准备的高级套间,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进入图书馆。
漆黑的夜幕一瞬间代替了酒店的白天。
源雅人直到来到这里才真正安心,缓缓步入图书馆中央黑色的池水中。
那座慈爱的羊角女神像依旧屹立在水池里,源雅人知道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形象,但那又怎么样,如果他在那个晚上已经疯了,现在不过是继续沉.沦,不愿醒来。
他习以为常地踏入池水当中,黑色的水流没过脚踝,他在石像面前半蹲下,开始祷告。
说是祷告,其实不过是将今天发生的有趣或者困难的事转述一遍,在阅读图书馆里面的知识后会有一段时间精神紊乱,不过他随后发现只要来到这个池水当中时那种混乱的状态就会平静许多,尤其是凝视着水池中的女神雕像的时候,总有一种母亲正在担忧地凝视他的感觉,不由得让人想要倾诉。
“……仪式相关的知识我还没有弄清楚,或许这部分的知识在图书馆更深的地方……而且我还没有成长到能够举行第一阶段仪式的程度,必须汲取更多营养才行。。”
源雅人有些烦恼地道:“以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让我在探索更深处时依旧保持理智,无论如何,狩猎更强大的咒灵是唯一的选择。”
远月酒店的咒灵已经是他看上的猎物,但今天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是母亲给予的警告吗?
想不通,源雅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以最后一句结尾结束今天的祷告。
“Lauda matrem omnium rerum——Sab Nicolaus”
(赞颂您,万物之母——纱布·尼古拉斯)
自从那天以后,源雅人无论再怎么尝试,都没能再召唤成功,似乎那个晚上仅仅是一个意外,他也习惯了以这个咒语结尾,站起身就要离开。
异变,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
平静的水池突然泛起涟漪,源雅人猛地转身,惊讶地看着颤动的女神雕像。
喀嚓——
在源雅人震惊的视线下,羊角女神的雕像裂开了一道细缝。
“母亲?”
漆黑的水似乎有了实体,从他的脚踝攀延而上,源雅人发现自己的腿部不知何时变成了羊蹄,头上生出漆黑的羊角。
某种信息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源雅人一瞬间了悟了一种咒文和一段信息。
这是……神启?
他瞬间了悟了今天那阵心悸感的来源,擦肩而过的那个白发男人。
五条悟,咒术界的神子,拥有看穿一切的‘六眼’,目前是咒术界最强者。
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源雅人沉吟,不,应该是还不确定。
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但有一点无疑,他已经被人怀疑上了。
下一步是什么?攻击?试探?搜捕?总之如果暴露身份,毫无疑问他将失去现有的一切。
源雅人脑海中浮现出新获得的咒文。
皮影术(禁.忌)
效果:剥下生物的皮囊,披在自己身上,将短暂拥有灵魂层面的伪装,如果不想穿,做成皮影也是不错的选择。
皮囊、伪装……
要逃跑吗?
焦虑感一点一点攀爬上脊椎骨,源雅人忍不住咬住了指甲,他比谁都要明白人类的劣根性,非我族裔其心必异,连不同的人种都能互相攻击,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结果显而易见。
而他现在还太弱小,作为黑山羊的天赋,目前除了能看到维度之丝的能力外没有开发出任何攻击性,其余的力量、速度虽然也有一定增长但还没有到人类极限。
他现有的力量肯定打不过老牌咒术师,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对方还没有找上门来快点跑路。
源雅人隐隐也觉得母神给自己的神启就有这么个意思,用皮影术剥下其他人类的皮,完美伪装成他人的身份,放弃‘源雅人’的身份,趁现在逃出去应该有很大几率成功。
可是……
源雅人深深地凝望着雕像,原本冰冷而美丽的羊角女神,如今右边的手臂到脸颊的部分多了一道纵贯上去的裂纹,看着无比碍眼。
母亲原来一直在看着他啊。
这令他满心欢喜,又羞愧难当。
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啊,效率太慢了,过了那么久,才勉强找到一个咒灵,刚刚弄清楚了咒灵产生的条件,甚至要母亲的神启才察觉到危机的到来。
《欧洲神秘与日本神秘》这本书明明已经提醒他了这个世界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洋洋自得,忽略了潜在的危机。
而且现在可以逃,但是逃出去之后呢?
如果作为黑山羊的身份真的暴露,那么现代社会肯定不能再呆,城市里遍布的监控摄像头是他最大的威胁,难道要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里吗。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以及钻研图书馆那本《欧洲神秘与日本神秘》的书,源雅人对咒灵和咒术师有所了解,人越多的地方咒灵数量、质量越高,如果离开了现代化社会,寻找咒灵的难度无疑会大大下降,他成长的速度也势必会放慢,去到母亲身边的时机也肯定会无限拖延。
还没有展开的计划更是要沦为水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