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又沉默了。
大厅立刻陷入了沉寂之中。
“恭顺伯考虑的如何了?”
过了好一阵子,黄锦依然不露声色地问道。
努尔哈赤沉吟片刻,苦笑道:“还望总管给指条明路!”
黄锦点点头,笑道:“其实很简单,舍将军一人之躯换整个族群的延绵,不亏!”
努尔哈赤犹豫了一下,“不知可否让我亲定继承之人?”
“代善。”
黄锦也不废话,直接道:“这是梁国公唯一的要求。”
听了这话,努尔哈赤一怔,眼中闪出亮光,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恭顺伯请吧!”
黄锦紧紧地望着他。
努尔哈赤慢慢闭上眼,片刻猛然睁开,发出了好长一声叹息,“人生啊,当真是世事无常。”
.....
黄锦站在大厅外,抬头望着天空,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回头望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大厅内,努尔哈赤倒在主座上,脖中有一血痕,血液顺着椅子留到地面,积成一滩,那柄带血的钢刀仍旧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隆治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畏罪自杀。
............
“嘭!”地一声巨响,孔方岩将茶碗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那老脸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了。
“该死的阉奴竟敢在背后阴老夫,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那个老蛮夷死了都不安生....”
孔方岩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刚得到老奴努尔哈赤畏罪自杀的消息,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得到一个晴天霹雳,努尔哈赤临终之时,居然向皇帝写了一封请罪书,除了交代他刺杀梁国公一事之外,还向皇帝举报了诸多受贿的官员,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气愤的就是,老奴特意参了他一本,罪状有欺君、接受贿赂、卖官、任用私人,等等,最后还有一大罪,结党营私、私结边将、居心叵测,这可是灭族之罪!
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好在现在睿亲王重伤昏迷不醒,皇帝还用得着自己,此事多半会被暂且压下,怕就拍以后,需知帝王无情,一旦翻脸,都不需要去查,直接就可以灭了自己的三族。
“祖父,该吃药了。”
这时,一个青年走过来,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了桌子上,小声道。
孔方岩回到座位上,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方说道:“谦儿...”
“祖父!”
孔谦躬身应道。
孔方岩一动不动,半晌方道:“你辞官吧!”
孔谦怔了一下,没有搭话,直接道:“祖父,把药喝了吧!”
孔方岩接过药碗,顿了顿,又忽然说道:“你说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谦沉默了。
孔方岩也不在意,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孔谦是他的长孙,今科一甲赐进士及第,翰林院修撰,清贵文官,可惜,时不待人。
他太了解皇帝了,手段之阴狠不下于太康帝,虽说不清楚东厂番子在梁国公遇刺之中扮演了何种角色,但从吴邦佐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瞧出此事绝对不简单,还有努尔哈赤之死,绝不是所谓的畏罪自杀,呵呵,既然都畏罪自杀了,为何还要拖一大批人下水,还都是一些收受女真人贿赂的官员,这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一箭数雕,皇帝的手腕之高明令孔方岩不寒而栗,他开始意识到南宗家主进京绝对不简单,如果不出所料,南宗要有子弟进入朝堂了,以后可能会在适当之际取代自己。
想到这里,孔方岩叹息一声,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抬头望向孔谦,问道:“你大伯他们何时能进京?”
“后日。”
孔方岩点点头,“到时候你代我前去迎接。”
孔谦:“是。”
...........
就在黄锦返回皇城交差之时,一支近四百人的队伍隐藏在清虚观十里外一处山坳中,这支队伍正是代善和博和托带领的女真人,他们昨夜在发现京营之后便躲到了此处。
“大家原地休息,不要发出声音来,天黑之后咱们再行动!”
代善压低声音命令道。
从昨夜到现在,众人有四五个时辰没有喝水吃饭了,好多人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此刻,代善处于一种紧张和不安之中,自从逃到此处,代善便沉默了,虽说还不清楚皇庄那里情况如何,
但是肯定是失败了,说不得此刻已经连累了远在京城的努尔哈赤本人。
更让他害怕的就是,刚探子来报,官道上到处都是搜查自己等人的京营人马,从过路的村民口中得知神京城门至今未开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努尔哈赤被困死于京城之中了,他在思考如何自保,如何逃离这里。
“大伯,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博和托走了过来,严肃的问道。
代善抬头看了看天空,沉默片刻,“等天黑再说。”
博和托扫了眼倒头沉睡的女真护卫,沉声道:“大家快要撑不住了,这么下去不等京营找到咱们,就都拖垮了。”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