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红宫墙森冷,养心殿屋檐上连绵起伏的琉璃瓦少了以往的绚色。
虞听晚推着魏昭,在涂公公的引路下进殿,垂下眼眸,不曾四处张望。
应乾帝着龙袍,坐于金銮殿座旁,批阅奏折。听着动静,抬眸看来。
气场摄入,端着金昭玉粹的皇家威仪。
魏昭手压在扶手上,试图吃力的站起身子。可他努力了两次,累的喘气,却徒劳无果。
“夫人。”
他向虞听晚求助。
“快扶我起来向圣上请安。”
虞听晚先是照着檀绛教的,给应乾帝请安,才要出手扶他。
应乾帝制止。
“你身子不便,就别折腾了。”
涂公公眼儿一转,忙道:“魏将军,圣上一向疼你,自是不在意这些虚礼,您将身子养好了,圣上才欢喜呢。”
魏昭没有感动。
他幽幽叹了口气。
虞听晚听到这男人很是低落出声。
“臣如今真是个废人了。”
应乾帝沉脸,似长辈般训斥:“你这是什么话!”
“你活着便是万幸。”
“归之,朕很感激你能平安归来。”
他用看着自家晚辈的语气道:“于公,你是大晋功臣。于私,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亲子无异。”
这话换成别人,谁听了不迷糊。
魏昭眼底却掩盖着冰冷。
应乾帝没有忘了正事,他看向虞听晚,语气不同和魏昭说话的柔和,多了一股极重的威严和审视。
“你便是虞氏?”
虞听晚低眉顺眼:“回圣上,是。”
应乾帝转动着指尖的扳指,没人能猜出他心里想着什么。
涂公公刚要提醒虞听晚得跪着回话。
魏昭拉住虞听晚的手:“圣上。”
应乾帝意外。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护着了?”
“别的不论,你能周全回来,虞氏便有一功,朕还能吃了她?”
他高高在上看着虞听晚:“既是归之非认定了你,朕也不好再说什么。你须学好上京礼仪,莫丢他颜面,周全照顾他,伺候好你婆母。不然,朕唯你是问!”
姑娘情绪没有写在脸上。
她干巴巴:“谨遵圣命。”
这话,若是公爹魏封行说的,那是名正言顺。可应乾帝那么说,虞听晚多多少少被恶心到了。
何况魏昭。
他挡着道:“臣妻胆怯,年纪又尚小,既愿意跟臣,护着她的也该是臣。您莫吓着她。”
应乾帝没在说什么,赐了一把玉如意,继续同魏昭问话。
虞听晚就在边上安安静静的听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搭腔就不搭腔。
至于魏昭。
他回的有些敷衍,但没让应乾帝听出来。
应乾帝没多留他们,很快就让他们去宴殿了。
涂公公见小夫妻离去后,给应乾帝添茶,笑道:“虞氏木讷,瞧着不会来事。见了圣上您,竟然吓得连规矩尊卑都忘了。”
倒是惹人发笑。
“到底是荒僻之地来的,不知龙威,不知畏惧。”
换成别家的小娘子,只怕帝王发家,早就吓得心肝发颤了。
应乾帝眸色沉沉。
“他对虞氏倒是上心。”
可惜了。
在意的人多了,软肋也就多了。就和魏封行那样。
————
宴殿不分男女席,各官员携家中女眷子嗣,以品级入席。
因帝王和宫里的娘娘没到场,相熟的人围坐一团谈笑风生。
不过……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说笑。
比如前面的顾家。
太傅府的人来的很早。
嘉善这些年算是修身养性了,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对着前去请安的妇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平日里总是盛装出席,身上佩戴的首饰很少有重样的。
朝廷命妇每次都要夸了再夸。
可嘉善今儿有些憔悴。对妆容和穿戴的首饰也不上心。
朝廷命妇睁着眼睛,自如往常那般好话一箩筐,可不就是翻坑里去了。
比如。
王家夫人笑眯眯道。
“夫人您今儿可真是容光焕发,可是有好事发生了?”
嘉善冷冷看过去。
“令郎前不久去逛窑子,京兆府的人去抓捕罪犯,一件一件屋子搜过去,凡是有嫌疑的都被抓了。”
“见令郎遮遮掩掩,一并给捆了,听说身上不着寸缕,还光着腚?”
王夫人:???
“王夫人,你那儿媳是远嫁的吧?平时你苛待也就算了。她才小产不过半月,你儿子还在外头玩那么花。与其在我这边献殷勤,不如想想如何对儿媳好些,她家世不比你王家差,还在闺中时也是千娇百宠的,断别觉得人娘家离得远,就能随意糟践别人家女儿了。”
嘉善:“她是嫁给你王家,不是给你王家当奴当婢的。”
顾傅居不说话。
嘉善心里不顺畅,憋了很久了,能发发火气也是好的。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