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受到了好心情的感染,太阳光从窗户洒进车厢,如琴键般整齐有序地一格一格跳到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方块。
傅正卿仰头朝向太阳,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细微的变化,是一种被长期囚禁后出来散步的愉悦感。
车厢里忽然变得非常安静。
这时,大高个忽然大声地说:“対戦が始まるので、彼らから离れてください。【对战即将开始,离他们远一点。】”
傅正卿收回目光,观察着他们。
两个背包女人率先站起来,朝她们的右手边跑,其他旅客也开始往两边撤退,意外的是,逃窜的人里面包括这位大高个。
纷杂脚步声渐渐响起,朝两边快速远离。
耳边响起正井寛太的声音,他直接用中文问:“如果我能听懂你们的话不重要,对你来说,什么才重要?”
发音不是很标准,表达还算清晰,有些词需要上下联系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出这句话,无异于承认自己会说中文的事实。
宗村拓海站起身,走到秦泽洋边上的空位坐下,于是他们两个人中间空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很适合谈判的距离。
“时间,”傅正卿看向正井寛太,他没有放过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耐心解释,“不是时刻表上的时间,而是我们处于列车上的时间。”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正井寛太身上的薄外套:“一旦到了波佐见,气温急剧下降,你身上这身薄棉服,恐怕抵御不了严寒。”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波佐见的天气。
正井寛太垂下眼皮,抬起时,用一种古怪而又冷漠的口吻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像你们讨论的,我不是人,感知不到冷热。”
秦泽洋偏头看他一眼,在四人中,他是最在意这个问题的人,如今脸上毫无惧色。
倒不是因为他不怕鬼怪这类东西,而是任何事物一旦开口说同一种语言,由‘未知’造成的威吓便削弱一大半。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傅正卿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必须得承认,这里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每时每刻都会遇到新的变化。”
他笑了一下,“但,也只有这样而已。”
正井寛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揣度对方知道多少事实真相,而且内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面对面交战的考验难度,远比用‘沉默’应对要大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交战双方僵持到后面,往往都会选择用‘冷战’来解决。
——是逃避,也是拖延。
“我答应跟你们合作。”正井寛太终于松口,“但有一个条件。”
“条件是——”傅正卿停顿了一下,而后反问:“关于那条项链?”
正井寛太吃惊地看着他,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见过?”
“有幸见过一次。”傅正卿说,“它在电车车站那的广告牌出现过,他们的计划听起来很不错,可惜运气差了一点。”
“你确实知道一些东西,但不多。”正井寛太说,他本意想嘲讽,但听在别人耳中,像在妥协。
无论如何,他在傅正卿面前开始露怯了。
傅正卿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正井寛太说:“我的条件就是,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关于项链的事情。”
傅正卿点头:“成交。”
正井寛太迟疑了一下,问:“你们其实没有一百时间吧?”
傅正卿如实回答:“没有。”
正井寛太率先自我介绍,以示诚意:“我在出版社工作,是个财务。”
然后反问,“你呢?”
傅正卿言简意赅:“我是个商人。”
正井寛太用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赏的语气说:“难怪这么擅长打交道。”
你也不遑多让,在一旁听着的秦泽洋暗想,但他没有说出口。
安硕一言不发,神态自若地欣赏着窗外景色,天空染上金色,在列车穿梭中飞速掠过。
宗村拓海倒想问一些问题,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谢谢。”傅正卿微笑着说。
不管是哪个意思,他一律只当作善意的夸赞。
他简单介绍了四个人的名字,这不用费多少时间。
正井寛太伸手进口袋,掏出一根项链:吊坠上的‘Tilveus’在阳光中闪烁。
傅正卿聚精会神地看着。
几乎在同一时刻,视野中的所有乘客渐渐消失,‘噗’,项链吊坠变成一团火焰。
耳边响起正井寛太用『东羽』语说的话,奇怪的是,不用任何人翻译,他也能理解话语中的意思。
“激进是对过度压抑的惩罚,我们不该放弃任何潜能。”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在场四位,将和我踏入新的征程。”
傅正卿下意识抬头。
车顶的广告牌绽放出红色光芒,划破白色车顶,光亮渐渐扩散,笼罩住整节车厢。
有一瞬间,光线刺入眼中,让他几乎无法克制地去挡住眼睛。
周遭一片寂静。
车厢里唯一的声音是扩音器里的‘嘶嘶’声,类似于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