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回到谢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门口的石狮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心事重重地迈进府门,一路上的景致都显得有些模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叶伦的话。
穿过前院,绕过影壁,还未走进内院,就听到一阵娇滴滴的笑声传来。
谢语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作妖。
果然,一进内院,就看到继母李氏和继妹谢娇正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谢娇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襦裙,头上戴着一支琉璃梅花簪,正对着李氏撒娇,时不时还用眼角余光瞟向谢语。
李氏见谢语回来,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语儿回来了,快过来坐,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
谢语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走到石桌旁,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口道:“母亲,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李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怎么,如今生意做得大,脾气也涨了,回来就摆脸色给谁看?”
谢娇也跟着帮腔,“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母亲好心好意地关心你,你却这般冷淡,莫不是在外头攀上了什么高枝,看不上我们这些家人了?”
谢语心中一阵烦躁,她知道这两个人向来是看不得她好,以前还能忍让一二,可今日她心中装着大事,实在懒得与她们虚与委蛇。
她冷冷地瞥了谢娇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李氏尖酸刻薄的声音,“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别忘了,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谢家的!你爹要是知道你这副德行,非得打断你的腿!”
谢语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她知道李氏的话不假,她爹谢远是个老古板,最重规矩,若是知道她今日在外抛头露面,还和驸马爷走得如此近,定然会大发雷霆。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语关上房门,这才卸下了一身的伪装。
疲惫地靠在门上,房间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吹来,让她清醒了不少。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
谢语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叶伦那双光亮无比的眼眸,想起他描绘的拍卖行盛况,想起他那句“在这个拍卖行里,我准备给你安排个职务”。
谢语的心跳开始加速,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她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让她摆脱后宅束缚,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
现如今,世人都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绝不允许她抛头露面。
谢语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点燃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摊开一张纸,拿起毛笔,开始仔细思考,分析利弊,权衡得失,仔细权衡,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谢语眼眸一暗,心中逐渐坚定起来,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就算面对流言蜚语,遭到别人的非议,她也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是不抓住驸马爷递来的橄榄枝,她日后只能困在后宅之后。
谢语再次展开一张纸,给自己的舅舅廖运骏写去书信,她外祖父家世代经商,祖父经商才能丝毫不逊于首富沈万三!
她要是能找来舅父撑腰,就能说服父亲。
最重要的是,舅父的商队走南闯北,见识深广,而且深谙经商之道,肯定能帮上驸马爷的忙。
此时叶伦还不知道,谢语买一送一,为他招揽了一名悍将。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金陵城上空。
叶伦负手立于窗前,书房内的烛火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映在墙上。
他眉头紧锁,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拍卖行筹备在即,各方事务千头万绪,偏偏可用之人寥寥无几。
朱元璋虽派了左侍郎和毛骧协助,但那二人皆是朝廷官员,于商贾之事并不精通。
拍卖行要运转起来,需要的是深谙商道,精于算计的行家里手。
叶伦揉了揉紧绷的额角,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家。
毕竟沈万三可是大明朝商界的传奇人物,可惜已经被老朱卸磨杀驴。
自从沈家被朱元璋打压后,江南商贾人人自危,对与朝廷合作之事避之不及,这更让叶伦感到棘手。
他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赚些银子,过上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