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正在翻看账本,自从嫁到裴家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管。
上伺候婆母,下管理中馈,还要每天面对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以及胸大无脑的刻薄小姑子,明明把裴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得不到一句好话。
这不,眼皮子短浅的小姑子,又要作妖了。
迎春娘人还算老实,在底下那群裴家的奴婢中,算踏实肯干的,方死了闺女,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又被大小姐差使着害夫人,一五一十说清楚后,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陆晚音稍微晾了晾人,直等迎春娘自个儿按捺不住了,开始发誓赌咒,这都是大小姐的逼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没办法。
说着说着,又想起她那惨死的女儿,眼泪紧跟着掉了下来,膝行着凑了过去,迎春娘砰砰磕头,满脸哀求:“夫人救命啊!大小姐这回下了死令,要是不把那腌臜东西混在夫人的饭菜里,就,就要把我那十来岁的小栓子,发卖到码头,给人扛沙包去!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才死了个闺女,要是连儿子也没了,奴婢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裴思吟果真恶毒,明知小栓子是夫妻两人的命根子,竟拿他来要挟,怪不得迎春娘跟被地府里的无常勾了魂儿似的,慌里慌张就跑来了。
要知道下毒谋害正房夫人的罪名,远比偷窃要厉害多了,迎春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大小姐的势,想借花献佛,还没偷到手,就被裴思恒下令打死了,像是这种下毒之事,一旦暴露,莫说是迎春娘,就是她那无辜的小儿子,也甭想活命。
陆晚音放下账本,小婵赶紧从旁奉茶,接过后微微呷了一口,才把沉静的目光落在跪地的妇人身上,道:“那大小姐可有说,待事成之后,要如何处置你们一家?”
“大小姐说了,要提携栓子他爹当个小管事!”顿了顿,迎春娘咽了口唾沫,“还说要出钱,供小栓子读书,等他再大些,就让他跟在大少爷身边,当个小厮!”
威逼利诱这一套,也是被裴思吟玩明白了。
只不过像这种口头许诺,最当不得真,尤其裴思吟惯爱出尔反尔,整个裴家没有不知道的。
更何况无缘无故就调了人接任管事,理由立不住脚不说,原先的管事定也不会答应,纵是表面服从,内心也是不高兴的,以后如何办得好差事?
“夫人,奴婢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像是谋害人命这种事,就算给奴婢再多的好处,奴婢也万万不敢答应啊!”迎春娘还算机灵,把大小姐给的毒粉,以及打赏的簪子拿了出来,叩头道,“求夫人给出个主意!”
陆晚音已有主意,让迎春娘离近些,低声吩咐了几句,迎春娘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陆晚音深谙此道,并许诺道:“大小姐一计不成,怕是要怪责于你,事成之后,我会想个由头,将你们一家三口送去庄子上,纵当不成小管事,但起码日子过得清闲。”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迎春娘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陆晚音乏了,示意小婵将人送出去。
翌日,陆晚音没有去给婆母请安,而是借口说肚子疼,吩咐小婵去请个大夫来。
裴思吟早早派身边的丫鬟在梨香院附近守着,见状立马跑回去通风报信。
“好啊!”
裴思吟正在上妆,闻听此言立马喜上眉梢,铜镜中的娇俏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阴毒,让丫鬟凑近些,附耳低语了几句。
之后忙不迭跑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故作姿态,一直捂着胸口,长吁短叹。
老夫人担心女儿,忙握了她的手,询问缘由。
不等裴思吟开口,身旁的丫鬟秋霞便道:“回老夫人,自从那天晚上,夫人派人搜了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就彻夜睡不安稳了。昨夜醒来七、八回,每每醒来都胸闷气短,大小姐怕老夫人担心,就撑着不让说!”
“你这孩子,自个儿身子不爽利,怎生不知请个大夫来看看?家里还能缺了这点银子?!”
裴老夫人既生气,又心疼,连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去请个大夫来,秋霞见状,赶紧欠了个身,说自己腿脚快,便领了差事退下了。
裴思吟假模假样地捂着胸口,娇娇滴滴道:“母亲!女儿还不是被那个陆晚音给气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义女,出嫁时得了些像样的嫁妆,就敢在咱们裴家耀武扬威的!我不过是看上她几样东西,她就敢耍手段,命人搜我院子,来日不得蹬鼻子上脸,把我赶出裴家?”
裴老夫人面色一沉,怒道:“有我老婆子一口气在,还能让她反了天不成?她敢欺负你,我剥了她的皮!”顺势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放心,她得意不了太久,再要是揣不上孩子,就让恒儿休了她!到时候她那些嫁妆全是你的!”
另一头秋霞故意带人挡住了小婵的去路,不由分说把大夫抢了来,让先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