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卿。”
刚下班的崔明铉站在书房门口，手提文件包，俯视着跪在地上翻找抽屉的儿子，眼中满是轻蔑和失望。世卿平静地迎上父亲的目光——在崔明铉眼里，他始终是不争气的儿子。
“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无耻，非法调查别人。”
世卿站起来，将厚厚的文件重重摔在桌上，几张宋宪的照片散落其中。他冷笑道：
“真了不起啊，连宋宪被校园暴力欺负的事您都知道。老师们可是瞒得很紧。那您有没有查出，宋宪喜欢我？”
崔明铉微微皱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看到父亲露出从未见过的神情，世卿感到仿佛打翻了溢满的水杯，一种痛快和解脱同时涌上心头。早已破碎的父子关系，不再需要小心维持了。
这股畅快让他产生了想毁掉父亲与自己之间所有关系的冲动。压抑许久的本性，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他厌倦了那副虚伪的笑容，此时脸上只剩下冷漠的表情。
“其实，我能忍。”
崔明铉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您怎么看我，怎么对待我，我都能忍，因为我知道，我确实有些不对劲。”
唯一把崔世卿当作普通青少年对待的，只有唐兴。家里，世卿总是被要求循规蹈矩，时刻保持安静，永远在无形的监视之下。尽管这些监视隐藏得很好，但敏感的世卿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表面上，这个家庭充满了尊重和亲情，实际上，父母根本无法信任他，在背后偷偷监视。世卿常常感到困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父母，最后，他只能将所有问题归咎于自己。
一定是我有问题，才让他们这样盯着我。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可有一件事，我绝对无法忍受，别碰宋宪。”
随着情绪的高涨，世卿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他可以忍受自己的问题，承受压制，但宋宪不该被卷入这场无尽的监视。
他害怕那个总是说想离开的少年，会因为崔明铉的压制而彻底消失。
然而，世卿的恳求在崔明铉眼里毫无意义。
正是他幕后操控，进行非法调查，安插监视，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冷眼旁观的态度，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瞬间击碎了世卿脑中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想打破父亲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想让这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男人失去冷静。于是，世卿提到了那件禁忌的往事——6岁那年的事件。
“您是不是还怕我会再杀人？”
6岁时，一个和世卿独处在二楼阳台的小女孩从楼梯上摔下身亡。崔明铉坚信是世卿推了她，至少，世卿一直这样认为。否则，崔明铉为什么要用一生的时间监视自己的儿子？
作为一个清廉的检察官，崔明铉相信，只有通过这种病态的监视，才能防止儿子变成连环杀手。
“我没推她！我没有！”
世卿嘶吼着。
“调查结果也证明了我清白！”
就在这时，崔明铉快步走向前。原本冷静的他，因为这个话题瞬间失控，猛地抓住世卿的双肩。
“别再提这件事。”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世卿试图挣脱，6岁的他或许无法反抗，但现在，他已不再是那个被随意压制的孩子。然而，当崔明铉说出下一句话时，世卿整个人僵住了。
“难道你以为，那是我安排的？”
“……！”
世卿一直坚信自己没有推那个女孩，但现在，崔明铉却暗示，他曾插手调查，掩盖了真相。
“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永远不准。”
崔明铉将被震惊的儿子拉得更近，几乎面对面。崔世卿那双黑色的瞳孔，映照出的是父亲冷酷无情的双眼。
“别再想起这件事，从记忆里抹掉。”
崔明铉总是无动于衷，任凭批评或侮辱都无法打动他，唯独6岁那年的事件，会让他立刻失去镇定。
唐兴下楼时，看到宋敏瑞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熟睡，便轻手轻脚地走过。穿着拖鞋出门，他深吸了一口夹杂着烟尘的夜晚空气，抬头望向夜空。奇怪的是，今晚的帝都夜空竟然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
赤脚踩在草地上，微微刺痛让他想起，该找人修剪院子了。推开大门，宽敞的巷子映入眼帘，几乎看不到非法停车的踪迹。他左右环顾，寻找那个召唤他的人。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橙黄色的街灯光洒在长满野草的混凝土缝隙间。
“不是说就在家门口吗……”
唐兴挠了挠头，掏出手机。刚按下拨号键，手机贴到耳边，就听到附近传来的震动声。他眉头一挑，循声望去，却没见人影。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个少年伸着长腿，坐在地上。
少年仰着头，靠在墙上望着夜空，哪怕对上了唐兴的视线，也没有动。手中的手机还在振动，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