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都百货公司的副总裁，世卿的母亲在新年销售旺季忙得不可开交，但她从未忽视过自己唯一的儿子。除了家族并非清廉这一点外，崔世卿的家庭无论是夫妻关系还是母子关系，都非常和睦。世卿微微一笑，放下了勺子，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哪里啊，光是学习就够忙了。”
“随便学学就行了，反正百货公司迟早是你的。”
“要是让爸听到这话，他非得气得捂着脖子。”
虽是调侃，母子俩还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相似的面孔上都露出同样的微笑。不仅外貌相似，世卿的性格也更像外祖家，因此母子之间总是默契十足。为了避免母亲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世卿迅速换了个话题。
“爸爸最近是不是很忙？好久没见他了。”
母亲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想回避这个话题。
“听说帝都的一个黑帮老大出了车祸，死了。现在各个帮派为了争地盘打得不可开交。真是可笑，打得再凶，还不是连税都不交？”
说完，她准备出门，为了避免口红弄到汤里，没再继续说话。世卿也没再追问。黑帮的事与他无关，而他真正关心的宋宪，却始终杳无音讯。世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本想不再去想，但宋以宪的身影却无时无刻不浮现在脑海中。
“对了，爷爷住院了。找个时间去看看吧。妈妈下班后也会过去。是在中央医院，联系一下艺熙，她会告诉你病房号。”
“爷爷住院了？怎么回事？”
虽然对爷爷的健康并不太在意，但世卿还是放下了勺子，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表面上，他是个孝顺的孙子，但他的脑海里满是那天宋宪怨恨的眼神。
今年冬天雪特别少。虽然电视上天天播放北极冰川融化、全球变暖的纪录片，世卿对这些气候变化并不关心，无论是雨天还是雪天，对他都没什么影响。他偶尔也会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北极熊感到一丝同情，但今年，他第一次觉得下雨实在讨厌。
显然，这种感觉都是因为宋宪，尽管他不愿承认。
世卿走进大楼，沿着楼梯走到地下书店。书店里，圣诞节的装饰还没来得及撤下，但新年的喜庆氛围已经挂满了墙壁。自动门一开，暖风迎面而来，世卿抚了抚因为干燥而紧绷的脸，径直走向书架。
他打算买一本爷爷喜欢的作家随笔集，作为探病礼物。那是一位不太有名的日本作家，宣传不多，找新书花了不少时间。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慢浏览书架，终于找到了那本随笔集。他这才舒展开了因为长时间弯腰而僵硬的身体。当他视线抬起时，才发现不远处的景象：书架那边，一个男孩正把畅销书区弄得一片狼藉。
男孩拖着挂在手背上的输液架，似乎在纠结买哪本练习册，竟然把台上的书全翻开了。虽然店员们对他投去明显的不满眼神，但他毫无察觉，专心翻看那些练习册。
崔世卿一时忘了拿随笔集，绕过书架，匆匆走了过去。他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兴奋，因为那个男孩的背影，酷似宋宪。
为了避开烈日，学生们纷纷挤进礼堂，围着跳箱整齐坐下。虽然免去了在太阳下暴晒，但体育课依然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一个个抱着膝盖，显得烦躁不安。他们其实很想提议改成自习，但因为这是绩效评估的一部分，只能老老实实等着轮到自己。
“下一个，12号！准备！”
体育老师戴着墨镜，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喊出了下一个号码。被前排高个子挡住的宋以宪，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体育老师看着勉强跳过跳箱的11号男生，给了个不高不低的分数，确认了一下12号是谁，便没抱太大期望。
他去年也教过宋宪的班，对这位瘦弱苍白、时不时就躲进保健室的学生印象深刻。能坚持上体育课已经算是奇迹，老师心想这次评分大概又是倒数，于是提前举起了手中的分数板，叼着哨子准备打分。
- 嘀！
哨声响起，体育老师愣住了，赶忙摘下墨镜。宋宪以标准的姿势跑向跳箱，轻松跃过，动作干净利落，稳稳落地。孩子们纷纷鼓掌，连体育老师也夹着考勤册，跟着拍手称赞。
“哎呀，宋宪，寒假特训了吧？”
其实，宋宪只是因为长期睡眠不足、食欲不振，才显得虚弱，运动神经却不差。自从和叶在民打了一架后，唐兴决定加强他的体能训练，如今跳起跳箱来毫不费力。
宋宪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微微躬身向体育老师致意。这时老师才注意到他换了发型，顺口夸了几句。
“哎呀，剪个清爽的发型，整个人都精神了！你这帅脸以前怎么藏起来了？”
“…谢谢。”
宋宋宪依旧有些腼腆，不敢直视对方，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鞠躬，然后回到座位。13号男生上场后，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唐兴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把额头埋在膝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