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都市的角落,有这样一个男人,唐兴,年至四十有七,却怀揣着一个炽热且纯粹的梦想 —— 踏入大学的校门。
某个冬日,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洒落于庭院之中。庭院被池塘温柔环绕,宛如一方静谧的尘世桃源。就在这庭院里,有一位特殊的考生正为高考全力冲刺。他,便是唐兴,相较于那些青春年少的应考者,他无疑是个晚学之人,可他对知识的热忱与渴望,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紧握着铅笔,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唯有眼前的数学题才是真实的存在,手臂上蜿蜒盘旋的龙纹身,随着他解题的动作微微颤动,似在低吟,又似在鼓劲。哪怕是寒冬腊月,他依旧身着短袖 t 恤,肌肉在衣物下若隐若现,每一次的动作起伏都仿佛赋予了龙纹鲜活的生命力。补习老师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瞪着双眼的龙纹,不禁冷汗潸然,赶忙移开视线,尽量避免与之对视。
老师手中的红笔在习题集上缓缓游走,直至划过最后几道题,才如释重负地收起。
“…… 今日的课程便到此为止,辛苦了。” 老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与解脱。
“嗯,老师辛苦了。” 唐兴的回应满是敬重与感激,同时轻轻合上那本因反复翻阅而略显褶皱的高考数学教程,岁月在书页间悄然留下了痕迹。
房间颇为宽敞,唐兴跟在正收拾书包的老师身后,仿若不经意间,将心底的烦恼倾吐而出。
“数学成绩实在令我忧心忡忡。”
身为一名骄傲的华夏儿女,唐兴对国语和历史有着十足的自信,然而数学与英语却仿若两块沉重的巨石,死死拖住他前行的脚步。他不过是轻声一叹,微微抱怨,却不想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言语也变得结结巴巴。
“那、那个,数学本就如此,基础至关重要,即便是应届生想要提升分数亦非易事。您能通过自学考试,已然极为出色。啊……!我绝无轻视自学考试之意……!” 老师慌乱地解释着,生怕因提及自学考试而触怒唐兴。
而唐兴却已伸手拉开那扇古朴的纸糊门。门外,两排身着笔挺黑西装的壮汉整齐划一地鞠躬行礼。
“大哥!” 雄浑的呼喊声响彻庭院。
唐兴微微侧身,为老师让出道路。
“老师要走了,护送他回去。” 他的语调平静而威严。
“是!明白!” 壮汉们齐声应道。
唐兴下巴轻轻一扬,老师抱紧书包,那模样仿佛书包是他在这险象环生之地的唯一依仗。虽被那高额的补习费所诱,接下这份工作,然而身处这满是纹身与刀疤的黑帮据点,对于这位平凡的老师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唐兴的 “小弟” 们簇拥着老师,迅速消失在庭院的雨幕之中。唐兴并未返回屋内,而是踱步走向通往庭院的长廊。他双手悠然插在裤袋里,凝视着庭院中的雨景,背影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落寞。
十二月的严冬,让庭院仿若被寂静与荒凉所笼罩。藤蔓上仅余光秃的枝条,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湿漉漉的石头更添几分萧瑟之意。唯有待那雪花飘落,庭院方能展露其独有的韵味。当光秃的树枝被洁白的积雪层层覆盖,那景致丝毫不输春日盛绽的梅花。约摸一个月前,十一月唐兴参加高考的前一日,寒潮突袭,大雪纷飞,恰似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
小弟们将高考当日的降雪视作祥瑞之兆,然而唐兴的成绩却未能如人所愿。他的平均分停滞在第七梯队,所谓的 “幸运七” 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幸运。那位负责初评分数的小弟曾满脸得意地宣称,画圈画得手腕都几近抽筋,可结果却是答题卡上那刺目的红叉遍布。彼时的那份清冷与失落,唐兴至今仍刻骨铭心。
唐兴的高考成绩传至帮派老大耳中时,老大大笑不止,险些岔了气息。虽说无人敢随声附和,可老大自唐兴从底层一路拔擢至心腹,对此情形却笑得合不拢嘴。帮派之外的成员们皆忧心忡忡,生怕唐兴会因羞愤而当场对老大有所 “不敬”,万幸的是,老大只是捂着肚子缓缓起身。
“罢了,放弃吧。准备接手我的位置。”
实则,不止老大一人,所有人都对唐兴为何不接手帮派,反倒执着于大学考试而深感困惑。一个在黑道摸爬滚打一生之人,却一心向往大学学府,着实令人费解。
唐兴的双拳布满厚茧,坚硬如龟壳,与那握笔的手相较,显得格格不入。凭借这双铁拳,他在江湖中纵横驰骋,从行动队长一路晋升至老大的左膀右臂,往昔的那些英雄壮举在书本知识面前却显得黯淡无光。
然而,唐兴所追寻的英雄事迹并非仅仅局限于打打杀杀。
唐兴幽幽长叹,十二月的寒气让他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袅袅白雾,旋即消散于空中。
他自运动裤口袋中摸出烟盒,身后的手下仿若闪电般疾冲上前,打火机的火苗跳跃而起,恭敬地递至他的面前。
“金东啊。” 唐兴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