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里面的人也都走干净了,方才话满座的禅室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李献之又在座位上磨迹了半天,才慢悠悠的站起来,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衫。
而这时原本关着的门,却再一次被推开了。
李献之偏头看过去。
屋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白衣和尚像是站在了耀眼的光芒之中,慢慢的朝着他走来。
李献之微微愣住。
他有些仓惶的收回了视线。
不是说他不会来禅室吗?
李献之踌躇了半晌还是抬眼看过去,可没想到那和尚正静静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间,静缘站在了他的身边。
看着眼前的白色僧衣,不知道为何,他总觉似乎只有这白色才能衬出这和尚的气质,多了一点杂色都有一种玷污了这干净的错觉。
静缘站在他身前定定的看着他,手中的佛珠轻轻拨动着,低沉的声音和那日禅会上的一样好听:“施主可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李献之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又一直傻傻站在原地发呆,这旁人看了确实有几分像找不到路的踌躇与愣神。
他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大师见笑了,刚刚坐的有些久,腿麻了,想着休息一会儿再走,可这人都走光了,一时间反而不太好找到出去的路。”
惠国寺是国寺,来来往往的民众其实很多,自然也对这寺院的内部路线比较熟悉,可季林却不一样。
于是青年仿佛怕他不信一般,接着解释道:“师傅有所不知,我是外地来的,非郾城中人,如今来惠国寺不过两次,刚刚来时已经失了方向,如今要离开,也是摸不着头脑。”
李献之说到后面声音小了许多,甚至脸颊微红,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和尚点了点头,转过身:“随我来吧。”
李献之心里一喜,嘴角也不禁上扬,赶紧跟上他轻声说道:“麻烦师傅。”
两人并行走在路上,气氛诡异的安静。
一个蓝衣青年,一个白衣和尚,奇怪的搭配,出众的容貌,引得不少进香礼佛的人停足回看。
两人却像是不自知。
李献之眼想了想,开口:“我之前好像见过师傅,就在上次禅会上,师傅可还记得?”他侧过头看着静缘。
那次他们可是对视了好几次,如果装作不记得不认识,无论是他们两个的哪一个装着不认识,另一个都会觉得很奇怪。
静缘拨弄着手里的珠串,声音平静:“记得。”
李献之看着前方,扫过旁边伫立的石灯,平静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轻声的开口:“那这么算起来,我们还是第二次见了,也算缘分。佛门不就是讲究一个缘字吗,那我向师傅打听一个人。”
说着他语气一顿,侧过头看着旁边和尚温和的侧脸,双眼凝视着他的眉眼。
“师傅可知贵寺的静缘圣僧?”
白衣和尚忽然停住脚,转过身对上青年的眼睛,俊朗的面容亦如那不踏凡尘的佛像,宁静祥和。
“知道。”
李献之像是被那目光锁住,感觉那眼里的悲悯与温和都是对着他一个人,其实呢,他就是一个佛,这样的目光是对着他,也是对着他眼里的众生万物。
没有区别,都是一视同仁。
于是他先错开了目光,敛下眼底的情绪,像是不经意的随便问问。
“那他平时都在哪里出现,我这来惠国寺两次,也没碰见人。”
静缘的目光还在他的脸上,哪怕他已经挪开的目光,这个人也还是那般看着,修长的手中,缓缓波动着佛珠:“你找他何事?
“佛门圣僧,我自然慕名已久,一直都想来见见,上次禅会得道高僧众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便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来找找。”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几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只有他能告诉我答案。”
说着他收起眼底复杂而幽怨的情绪,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即见他左手摸着下巴,似打量一般的围着静缘转了一圈,虽然有些失礼,却也没有冒犯的意思。
“不过,虽未见过那位圣僧,但论样貌,我想师傅你应当更胜一筹。若是你没出家,必定能迷倒一大片姑娘。”李献之嘴角含笑。
他自然知道,这些话对着一个出家的和尚来说,有些唐突了。
但他就是故意的。
静缘也没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迈开步伐接着往外走,对他刚才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随后静缘就再没开口说什么,只得旁边的青年时不时说上一句,而他只是看着前方的路。
等两人走到惠国寺朱红色的大门时,静缘便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看着李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