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王这才正眼看向谢昭:“能得皇兄青眼,想来谢大人定有过人之处了。”
谢昭此时也忙压住欣喜,起身回道:“微臣薄才,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
“瞧瞧。”宣文帝指着谢昭,笑呵呵对颍川王道,“谦逊有礼,难得的青年才俊啊。”
颍川王含笑点头。
“谢大人今年二十了吧?”四皇子忽地问道。
“回殿下,下月初三便是微臣二十生辰。”
四皇子点了点头:“如此青年才俊,可不该及冠之年还未娶妻啊。”
丽妃闻弦知意,立即道:“臣妾那小侄女还待字闺中,皇上见过的,那孩子品貌俱佳,端庄有礼,倒与谢大人般配得紧呢。”
丽妃父亲致仕前曾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哥哥林端如今任两江总督,再加上她本人盛宠多年,称得上家世显赫,林家的嫡幼女配谢昭,严格来说算是低嫁了。
此时,那位林姑娘看了谢昭一眼,悄悄红了脸颊。
谢昭却脸色微变,忙道:“微臣志在为百姓谋福祉,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若娶妻,只恐要辜负佳人。”
“谢大人此言差矣。”四皇子道,“所谓成家立业,只有后方稳固,在前朝才能更得心应手,连家都不齐,谈何志在天下呢。”
谢昭被他架得一时下不来,只能道:“微臣与长姐相依为命,长姐的家就是微臣的家,且长姐为母,她如今身体尚虚弱,微臣怎能只顾自己成家享乐,而不顾长姐被病痛折磨?”
四皇子以大义挟持,谢昭就以亲情将他一军,后者顾及名声,也没再咄咄逼人。
只是那位林姑娘却目露黯然,再看向谢沅的眼神中含了几分明显的不喜。
宣文帝顺势问了几句谢沅的病情,才道:“太子的病情也愈发严重了,不知你带回来的那位神医可有法子?”
昨日就见了神医,却硬生生拖到今夜才问,还是被旁人提醒的前提下。
太子在宣文帝心中的地位可以想见。
颍川王眼中闪过一抹迟疑:“太子的病情不算严重,神医有十足把握可以治愈。”
他说得这样笃定,却没多少人信。
太子病了这么多年,一度差点去了,太医院集思广益都没有头绪,民间张榜来的名医也没个进展,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
若是久负盛名的欧阳神医这样说,倒还有几分可信度,可当初第一回治病,太子就与欧阳神医不欢而散,后者直言太子时日无多,如今他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所谓“神医”立即治愈?
丽妃瞥见他的迟疑,脸色也微微放松。
随后她笑容更盛:“万幸万幸,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他好了,皇上您才会好,咱们越朝才会好啊。”
太子嗤笑一声。
宣文帝不由皱起眉头:“你丽母妃为你身体日夜担着心,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堂堂中宫嫡子,一国储君,喊一个妾母妃?”太子傲然开口,“礼部出来说说,有没有这个规矩。”
礼部尚书就像在书堂里被先生点名的学子,汗流浃背地起身,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憋出来一个字。
宣文帝则指着太子,怒气飙升。
“皇上息怒。”丽妃忙劝道,“太子殿下久病于身,想是心中郁结,说话这才冲了些,您别与他计较啊。”
“一国储君连言行都控制不了,还谈何担当大任?”宣文帝语气强忍怒意,扫过太子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既然有病,就别出来了,回东宫抄《孝经》去吧!”
这就是禁足了,连个时间限制都没有。
颍川王刚想为太子求情,就被宣文帝堵住:“皇弟虽然疼太子,却不可纵容太过,叫他没了规矩!”
太子倒也不怕,端正行礼后就闲庭信步般离开,好像不是狼狈退场,而是凭一己之力主动孤立所有人一样。
一场好好的接风宴闹成这样,宣文帝气了好半晌后,才继续与众人言笑晏晏。
一个时辰后,宴才散了。
谢沅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神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含秋叫了几声她也不应,不由焦急地看了眼前面的马车,那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顾令璟在出宫后就上了谢昭的马车,在宽敞无人的道路上疾驰,纵使她想求顾令璟来看看谢沅,现在也没法下车去。
等到回府时,谢沅已经被颠簸得脸色发白。
“长姐,是我误会你了。”谢昭一脸愧疚地上前,“这几日你对我总不如以前亲近,我以为你还是介意之前的……一些事,所以在颍川王面前说了什么,这才叫他不待见我,所以……”
“颍川王携功回京,我很想为太子拉拢他,所以急迫了点,今夜口不择言。”她小心翼翼地道,“长姐你别怪我好不好?”
谢沅沉默片刻,笑了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