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眉眼淡淡:“无妨,我只是来瞧瞧外孙女,好叫她别被人算计着做了傻事。”
闻言,忠义伯夫人脸上升起淡笑:“老夫人多虑了,您外孙女聪慧得很,不算计别人就是万幸了,谁还能算计得了她去?”
“住口!”老夫人厉声呵斥,”沅姐儿天真纯善,你分明也心疼她,总嘴上不饶人做什么?!”
“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心疼人的。”薛老夫人似笑非笑,“忠义伯府若看不惯我薛家女儿,一纸和离书了结倒也无妨。”
薛老夫人为人爽快果断,口中从无虚言,这是满京皆知的事实。
“外祖母……”谢沅想说什么,却被薛老夫人眼风一扫,瞬间闭了嘴。
忠义伯夫人本还因为薛老夫人的话有些退却,看到谢沅一脸着急后却又恢复了平静。
谢沅有多喜欢顾令璟,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也是她敢对谢沅不假辞色的原因,因为她会为爱低头,而不会像一般的高门贵女那样不服管教。
薛老夫人也没待多久,含讽带刺敲打了一番忠义伯夫人后,她就准备与薛钟晴离开。
临走前,她拉着谢沅的手道:“颍川王的人明日来接你去治病,你今日放宽心,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若有人敢为难你,只管来找外祖母。”
谢沅笑了笑,点头应下。
外祖母到底是了解她的,今日她接收到的讯息太多,急需要自己消化处理。
走出厅堂前,薛钟晴忽然回头:“谢二公子什么时候写了信通知云州二房叔婶?”
谢昭一愣,手下意识攥紧。
谢二婶为博好感,忙回:“是半个月前,在知道沅姐儿命不久矣后,我与她二叔担心得很,马不停蹄就上了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
“原来如此。”薛钟晴深深看了谢昭一眼,“在半月前,谢二公子竟然就已经未卜先知,知道长姐命不久矣了。”
谢昭抿唇开口:“那时长姐频频吐血,太医束手无策,我心中急切,想着二叔二婶是长辈,又抚养我们长大,他们若在,长姐也能安心点,所以立即写了信回去,叮嘱二叔二婶快点来京。”
“半月前……正好是你二次求欧阳神医那回吧?这时间倒是算得刚刚好呢。”
谢沅眼睫一颤,刚才承恩公世子辩白的话又在她脑海中响起。
顾令璟能给欧阳神医的东西有限,可一可二不可三,代价极大。
若那日谢昭真的是主动醉酒不醒……继而误导顾令璟,利用第二次机会堵死了她向欧阳神医求救的可能一事,真的会是巧合么?
谢昭则咬紧牙关,不叫自己露出丝毫怨恨与异常。
“我一言一行从来问心无愧,若薛表姐一定要这样看我,我无话可说。”
薛钟晴笑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扶着薛老夫人离开。
老夫人带着忠义伯夫人亲自出门送人。
顾令潇留在厅内,不可置信地问谢沅:“颍川王?什么意思,那日救你的人是颍川王?”
“对。”谢昭勉强笑了笑,“也合该是长姐的运道,颍川王回京,她痊愈有望了。”
“颍川王怎么会救你?”
知道事情经过后,顾令潇目露嫌弃,又含着藏不住的嫉妒:“颍川王高风亮节,洁身自好,是不是你勾引的他?否则他怎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救你?”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被谢沅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扫过时,背后一阵发寒,下意识就闭了嘴。
见谢沅离开,她又不甘心:“颍川王身份尊贵,岂是你能见的?还不知要怎么丢我们府里的人,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专程盯着你!”
谢沅脚步不停地离开。
谢昭连忙跟上前去,急急解释:“长姐,我今日说的都是真的,承恩公世子的话不可信……你也看到了,他自己脑子都不清楚!”
谢沅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谢昭忙再接再厉:“我发誓,我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长姐,绝没有半点私心,长姐是我除了姨娘外唯一的亲人了……我用尽手段也一定要留下你的。”
谢沅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笑。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只是别的我可以不计较,但那位姑娘……你去查清楚事情经过,若你真的轻薄了她,就要去赔礼道歉,对她负责——”
“我知道的。”谢昭忙打断她的话,“我这就去承恩公府!”
谢沅点了点头,轻柔地为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袖,这才转身离开。
谢昭站在原地,直到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眼神这才阴沉下来,还带着一丝不甘。
“竟然是颍川王……长姐命可真好啊。”
“若是颍川王,也难怪我们的人查不到了,早知如此,我们也不必费尽力气拦着世子的人去查,反倒将我们的人手弄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