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绕城湖上,水波潋滟。
一艘乌篷船悠然荡漾于水上,里面不时传出婉转歌声,透过朦胧的纸纱窗,舞女婀娜的身姿映射其上。
也不知船内是哪个达官贵人竟这么会享受。
船头的锦幔被人掀开,周安走进船舱,边解斗篷边抱怨,“钱大人真是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还能载歌载舞。”
正听曲儿的钱进德见人来了,忙笑着起身相迎。
“周兄,我做这些不也是为了招待你吗?”
“少来!”周安沉声打断他,“你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怎么偏在这时候犯糊涂?你这也太招摇了,万一被人盯上,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安烦躁地朝欺身过来的舞姬摆了摆手。
钱进德见状,跟着轰赶,“去去去!”
歌女和舞姬狼狈而逃,喧嚣奢靡的气氛被打破,船舱内瞬间安静下来,隐隐只能听到跟船的水波声。
“周兄,咱们先用饭吧?”
钱进德见周安面色阴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有些打鼓。
周安望着一桌琳琅满目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坐下来后,只喝了一口闷酒,便兀自皱眉叹息起来。
“周兄,你可别吓我呀,出什么事了!”
钱进德坐不住了。
他兢兢业业,胆小懦弱了一辈子,头一次玩这么大,可不想这一下就直达坟墓了。
“还不是你办事不利,没能一次解决了拓跋盛,留下诸多祸端!”
周安本不想来这一遭,大理寺和刑部联合查案,他怕事情生变,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起来。
他这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钱进德去半点事没有,还有心思在这里悠哉享受。
若不是之前安插在六部的人手都被砍了。
他是真不想跟这草包合作。
“周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杀手还是你们派去的,结果,连拓跋盛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你该思考下是不是自己人这边的原因。”
钱进德听周安的意思是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卸在他身上了。
他好歹也是正五品吏部郎中,怎会受他区区一个幕僚威胁?
若不是看在萧雄面子上,他连跟自己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钱进德心里憋着火,却又不敢明着发泄。
毕竟,他还得靠周安跟萧雄牵线搭桥。
再有怨言也只能忍着。
“我既把人给了你,你就该做好调度安排,我听说你甚至都没去摸点,就把人给派出去了,你分明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蠢货真是不骂不行。
钱进德虽能力不够,但却能屈能伸,见周安动怒,他忙安慰道,“周兄息怒!此事确实是我顾虑不周,可事已发生,你我在这里争辩对骂也没用,得赶紧再想个法子。”
还算这家伙有点眼力劲儿,没敢跟他明着来,否则,他真是不想要前途了。
“大将军的意思是撤了吧。”
“撤?”
钱进德慌了,他的仕途可押在了拓跋盛身上。
只有拓跋盛死了,他才能晋升。
此时撤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但这都算轻的,严重地等于他自己给萧雄递交了个把柄。
怎么想都不能撤。
“不行,人已派出去,撤不了了,我承蒙大将军器重,怎能因一时之危,就当起缩头乌龟来了?不还有一晚上吗?放心,杀手不行,那我们就另寻他法,不瞒你说,我已派了暗影盟的人动手,对方手里可囤积着大量黑火药,这一次必让拓跋盛粉身碎骨!”
钱进德说得信誓旦旦,这是他赌的最大的一次。
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暗影盟?”周安不屑地皱起眉,轻嗤道,“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江湖组织,你想靠他们成事儿,做梦呢!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古玩贩子已经被抓入刑部大牢了!”
“什么?!”
钱进德惊出一身冷汗,猛地起身,却不慎碰到了茶桌,船身剧烈摇晃了下。
“那可如何是好?”
他急躁地拍了下大腿,不断给自己找理由。
“幸好我全程并未露面,他应该不认得我。”
“他一个做古玩的,若没有一双火眼金睛,还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西市统共就这么大,来往也就是这么些人,他天天看着,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周安冷眼瞧着他,眼中带了丝奚落和无奈。
“你办事儿太不谨慎了!你不该让自己的人出马。”
“周兄,你得救我呀!大不了我吏部侍郎不当了,我继续做我的郎中,大将军不是手眼通天吗?你去求他派个人潜入刑部的大牢里,将那个古玩贩子暗杀了不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