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颓然转身,背影落寞凄凉。
高俊看着心里发堵,曾几何时,这个抑郁不得志的中年人也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过。
只怪时运不济,命运无常,蹉跎一生,只落得个家破人亡,形单影只的下场。
“陈贤!”
高俊突然喊住,声音沙哑而破碎。
他大步走过去,“你我相伴十年,你扪心自问,我何曾拿你当管家看过?我一直以为你我是生死相交的挚友,可你今日这话是在剜我的心肝啊!”
陈贤眼眶微红,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松开,紧绷的身体突然卸力,疼痛地闭上眼,叹息了声。
“大人,容我再想一想吧。”
高俊心头一松,他知道陈贤向来说一不二,别看他这人平时憨厚老实,可若做了决定,那就绝不会反悔。
他能这么说,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我给你时间,你若真的决定好了,不管未来如何,你我风雨同舟,携手与共!”高俊神色肃穆,郑重地保证道。
…
三日后,高府书房。
孙成海坐了三日大牢,今天刚被押送过来,一路上惴惴不安,想向身边的衙役套点话,可对方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被带到书房后,衙役就自行退下,守在门口。
书房内也没人,孙成海心里犯嘀咕,却也不敢乱听乱看,只得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约莫一盏茶后,门外传来了谈话声。
“如今隔离区的疫情已暂时控制住,估计再过半月,隔离棚子就能撤了,只是,人活着就得穿衣吃饭,须江县刚经历过黄河水患,百姓也才刚复工生产,今早我算了下,之前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储量,顶多还能撑个三月左右,到那时,粮价肯定飞涨,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必会引起暴乱。”
陈贤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门也跟着打开,高俊及曹正淳出现在门口。
孙成海连忙跪直了身子,由于身上带了枷锁,也不便起身行礼,便只能讨好的朝几人打招呼。
“草民参见大人。”
高俊一见他,故作惊讶道,“哟!这怎么还绑着?”
他不悦地冲门外的衙役道,“让你们把人请来,就是这个请法的?赶紧松绑!”
孙成海得了自由本该高兴,可见这情况,他心里没底,畏畏缩缩地试探问,“大人,不知您找草民来所谓何事,要不还是把我绑了吧,这样我还能自在些!”
高俊坐于主座,曹正淳和陈贤各列左右。
“哼。”曹正淳轻哼一声,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孙成海打了个哆嗦,见他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众人皆噤声不语,房内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和茶水的吞咽声,气氛凝重而肃穆。
孙成海头垂得更低,更加胆颤心惊了。
各位祖宗,好歹也说句话呀,都跟个没事人似的,这让他无端的心里发毛。
“孙老板,你也坐吧,尝尝本官的茶水和你府内的比起来如何?”
高俊笑着邀他坐下同饮。
孙成海本想拒绝,但见高俊沉了脸色,他只能道声谢,坐下后,端起茶盏喝了口,当即浮夸地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大人这茶怕是明前龙井吧?”
高俊将茶盏搁置,眼眸微眯,嘴角笑意加深。
“不愧是日进斗金的孙老板,这喝的茶都得是千金难买的,不过,本官可没你这般好福气,这茶是前两年的陈茶了。”
孙成海的恭维瞬间化为巴掌,啪啪地打着他的脸。
他尴尬地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拱手道,“大人廉洁奉公,勤俭为民,真乃吾等楷模,草民实在自愧不如,无言再面见您了。”
“哈哈,不过喝个茶水,都能被你说出个花儿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要真自愧不如,不妨就真替百姓做点好事,之前老陈在山洞里就与你说过的‘榷粮制度’,你考虑如何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只要不砍他的脑袋,一切好说。
孙成海松了口气,忙说:“既是大人所需,草民必当全力以赴。”
“只是……”孙成海略微迟疑,看看三人,欲言又止。
“你是怕另外三家不同意?”
老陈看出他的疑虑,笑着问,“你们之前在屯粮一事上吃了亏,心里肯定有恨,时刻都在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吧?”
见老陈说的直白,孙成海吓得屁哆嗦,赶忙起身拱手道歉。
“小人不敢。”
“你不必瞒我,你这次回去告诉那三人,他们若真想报复,想一雪前耻,两日后让他们来傲云庄一趟。”
孙成海心头一咯噔,略微诧异地问道,“他们会来吗?”
如今四大粮商跟官府的关系视同水火,躲都还来不及,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