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凄惨悲痛,可是山洞里谁也没有理会他。
曹正淳正盯着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堆,不知在想什么。
老陈听他说了许久,转了转耳朵,不耐烦地啧啧两声。
“我说你个老爷们儿怎么还哭唧唧的?做错就认,认了就改,你如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你还有宅子,还有田产……光是这样,你就比普通人好了太多,你要想赎罪,也不是不行。”
曹正淳微微侧过头,默不作声地开始注意这边。
“哦?你这老伯倒是有意思,三言两语点醒了我,那你倒说说,我要如何赎罪?”
孙成海肚子咕叽咕的叫起来,他看了眼地上被踩的稀巴烂还拌着泥土的饼,其实饿个一宿,倒也不打紧。
可不知为何,看到这块饼,他就想到了往昔。
幼时的陈米即便烧熟了都有一股霉臭味,扒拉两口还能见好几只米虫的尸体。
纵使那么难吃的米,他都吃得津津有味,现在这饼子又如何吃不得?
他将银子放在老陈身边,躬身捡起了那块被踩烂的饼,大口吃了起来。
老陈欣慰地笑笑,这孙小子此刻捡起的不仅是饼,还有他丧失的良心。
“瘟疫过后,百废待兴,朝廷下拨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须江县的粮价将再次飞涨,到那时,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做粮商,他是老本行,老陈一句话就点醒了他,他当即反应过来。
“你放心,若我还没被抓,我绝不会涨价,并且还会游说其他三大粮商,保持粮食供应,保证粮价不变。”
孙成海拍着胸脯,一脸信誓旦旦,可老陈却并不满意。
他略微沉吟后,摇头笑道,“你们的交情还没好到那地步,让他们在看到大把的银子流向自己腰包时,还捂紧腰包无动于衷吧?”
孙成海沉默了,这个答案大家心知肚明,他回答不出来。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须江县还没有实行榷粮制度吧?”
曹振淳本想随意一听,可听老陈这么说,他来了兴致,看了过来。
“榷粮制度又怎么说?”
“简单来说,就是民间粮商被官府控制,由官府来稳定粮食价格,保障粮食的供应,这样即便是在遇到灾荒年间,百姓们也可以做到有粮可买,粮食不再被粮商垄断。”
经老陈这么一说,曹正淳皱眉一思索,嘿还别说,这确实是个可行之法。
须江县上次的情况可谓有惊无险。
幸亏及时运来了官粮,才堪堪稳定当地的局势。
但瘟疫过后,官府的粮食不足以支撑市场时,民间的粮商们会再次崛起,如此一来,恐怕又会出现粮食被垄断的情况。
老陈这一说法,完全可以防患于未然。
既能保障国家的财政收入,又能稳定社会的秩序,实在是好。
曹正淳深深地看了一眼老陈,高俊可真是捡到了个宝。
这老陈不仅是个追踪圣手,甚至连时事发展,官民的矛盾都清楚得很。
而这竟是个管家?未免也太屈才了吧。
等回了宫里,他一定要向陛下说明一下此人。
“老伯,我知道你意思,如果由朝廷出手把控粮价,那势必会让本土粮商利润缩减,他们不会干的,甚至还可能会联合起来搞垄断,你们官府财大势大,跟我们也耗得起,但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最终受苦受难的,不还得是老百姓嘛,这主意不行的。”
孙成海拍了拍饼子上的灰,吃得津津有味。
“此事能不能行,那就得靠你了,如果你能把此事办成了,回头我一定向你替大人求情,不说别的,至少你不用死了,也不用被罚没家产。”
孙成海诧异地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求证道,“你真这么大能耐?竟能说动高大人,我可听说他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管你是高官还是平民,他只认法度,可不讲情面的。”
面对质疑,老陈并未急着解释,反而笑说,“你若不放心,那等雨停了,你跟我一同去见高大的,由他亲口告知你。”
此人到底什么身份,竟有如此能耐?
孙成海愈发好奇,他没再拒绝,谦笑着点头,“那好,我答应你。”
反正他都已经穷途末路,最坏不过杀头,诛九族。
真要有条生路放在这儿,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紧紧抓住。
曹正淳及一众官兵吃了点干粮,又用干草在地上铺了床位,大家围着火堆陆续睡一下。
外面暴雨倾盆,山洞的温度越来越低,有人提议不如往深处走走,或许就没有那么冷了。
曹正淳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几大箱子的药材需要有人看守,进入洞口深处的路径逼仄而狭窄,带着药箱很难穿过去。
眼看有人已经出现了失温的迹象,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