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脸上出现了惊恐、悔恨、绝望等诸多表情，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连手上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都没有察觉，江宾也被震慑住了，两个灵魂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事情，这哪是人类，这简直就是恶魔。
李叔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不想触碰的早已尘封的记忆。
江宾也把李叔的情况看在眼里，他很难想象李叔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很难想象李叔是怎么度过的这一段痛心疾首的时光，也许不是不能想象而是不敢想象。
如果是自己换到李叔当时的那个角色自己会怎么做？直接宰了身边的畜生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吗？
李叔的身体不再颤抖，手上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眼神变得坚毅，但那微张的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李叔开始深呼吸，好像是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江宾紧攥的双手都不由得满是汗水。
“我当时肝胆欲裂，我太清楚这黑龙会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法了，我能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情，这个事情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他们想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逼迫出一些血气方刚的人出来自爆，就算是搭上一些头目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们还想通过持刀人和被捅的人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和分析出卧底的身份。
他们还想通过这种方法去威慑那些没有自爆没有被发现的卧底和刚愎自用的警方。”
李叔的嗓子沙哑，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伴随着情绪的起伏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江宾此时的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什么也做不了，去安慰吗？没有共情凭什么去安慰？
他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感叹着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默默付出，这是无数人付出了生命代价来捍卫的，但愿这繁荣盛世，如你们所愿。
“我努力的自我催眠，我是个混混，他们都是敌人，我强忍着泪水想着我为数不多感到开心的事，也许我是幸运的吧，刀传到我手里的时候，面前的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
我成功了，没有被发现，还能继续潜伏下去，可是我又感觉到悲哀，我还要继续潜伏下去，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被激怒的，被发现的战友在那殊死一搏，看着他们被制服，被捆绑，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我真的无数次想就这么弄死身边的豪哥算了，一换一我不亏，能多杀几个就都是赚的，但是，我是一名军人，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核心，我还不能暴露。
我内心拼命复述着当初的入队宣言，一遍又一遍，就在这个事情将要结束的时候，豪哥竟然让我再来一次。
不，不是一次，是被捆绑的人一人来一下，不仅仅是最开始的那十几个，还有后来自爆和被发现的，都得捅一刀。
呵，原来豪哥一直都没有信任过我，带我去那个据点也是因为他觉得我的嫌疑最大而已，可笑的是我还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立功了。
我握着刀，一人一下，我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随着每一刀捅下去，他们的痛苦越多，我的决心就越重，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整个黑龙会彻底铲除，不放过任何一个恶魔。”
李叔的拳头攥的很紧，眼里的泪水却不再流淌，只是那脸颊上形成的道道泪痕述说着这段故事的悲凉，安静的审讯室里，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那有些扭曲的脸庞，那轻轻颤抖的双肩，那片被泪水打湿的桌面，无不讲述着那段记忆的痛苦和折磨。
江宾拿起茶壶给李叔的茶杯里添了些热水，茶水冒着阵阵热气，等待被人喝上一口，温暖人心，热气在灯光的照射下模糊了李叔的面孔，确实，好多事情真的要拨开云雾才能看到那真实的景象。
谁能想到这个在别人眼中抛家弃子的人，能有这么一段惊心动魄、视死如归的过往，江宾耐心的等待，等着李叔再次把这段记忆尘封起来。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能抹平很多心灵上的创伤，时间又不是一个好东西，能遗忘那些不该遗忘的过往。
生命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但你赋予生命什么意义之后就会变得更有意义，李叔就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不然那无数的痛苦早就把他打倒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江宾的面前了。
李叔的手缓缓松开，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我之后黑龙会又测试了好几个人，最终这件事情才得以结束，我看着那一个个牺牲的战友，我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尽可能的想一些开心的事情，逼着自己面无表情。
如果黑龙会通过这种手段就将所有卧底一网打尽，我们就不配成为军人，牺牲的人越多我身上的责任就越大，我坚信意志力可以带我杀出重围。
豪哥带我回到了车上，豪哥还嘲笑我没见过世面，说我整天就只会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