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成堆,宫中的御厨手脚麻利地整出了一次新鲜的山珍宴席。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和明光烁亮的烛火,劫后余生的皇帝和他的臣民们享用一道道炙烤的美味。
雷阳举着酒杯来到濮阳懿处,给他敬酒,濮阳懿已经对他的功夫欣赏有加,二人把酒言欢,长孙媞也被雷阳拉着喝了好几杯,雷阳忽然问道:“长孙小娘子,多日不见师父,你知道他老人家做什么去了吗?”
长孙媞迅速慌张地看了仲孙螭一眼,糟糕,他正在看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已经沁出冷汗来了,连忙附在雷阳的耳朵边说道:“雷小将军,借一步说话。”
二人出了行宫,眼前暮色已至,明月高悬,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四下打量无人跟随,长孙媞方低声道:“罗叔受伤了,正在府上将养。”
雷阳大吃一惊,差点喊出口,机智地反应过来,低声吼道:“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敢伤害师父?老子去把他宰了。”
长孙媞不欲生事,无奈道:“不知是何人,罗叔自己也不愿意说。”
雷阳道:“改天我去府上问问师父,哎,近日忙着练兵,都无暇来看望师父,以至于现在才知晓,我这做徒弟的倒显得不孝了。”
他虽然一直被罗闻拒绝,却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就是罗闻的徒弟,以至于陷在角色里难以自拔。
长孙媞感动于他的一片赤子之心,但罗闻不松口,她也只能沉默鼓励,二人又说了一番罗闻的伤势,雷阳听说有楼元深妙手回春,罗闻伤势已渐渐痊愈,方才放下心来。
宴席过半,觥筹交错已至尾声,濮阳琙已饮下不少酒,尝了一口炙鹿肉,味道甚美,想起长孙媞甚是喜爱这道菜肴,却看到她的席上空空如也,随口问玄一:“阿媞哪里去了?”
玄一平时除了关注世子的生活起居,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便是密切关注长孙媞的一切,是以濮阳琙此刻问起,他对答如流:“长孙小娘子适才和雷小将军出去了。”
说完此话,玄一意识到不对,想要把这句话咽下去已经晚了,偷偷观察世子爷的表情,他的脸色微妙地阴沉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名状的忧郁。
玄一后悔自己对答案太过自信了,他就应该答不知道。
有的时候,正确的答案不一定正确,装傻充愣才是保命秘籍。
果然,濮阳琙猛然起身,凛冽的酒气朝四方散发,抬脚阔步往门口走去,玄一赶紧跟上,远远地保持距离。
和行宫内灯火通明不同,外面虽然星月躲躲藏藏地约会,但是地面的视线却是影影绰绰,然而他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熟悉的二人背对着他,忙于聊天,雷阳居然可以和阿媞凑得这么近,谁给他的胆子?爹娘竟然还考虑选他做阿琬的夫婿,就这?令人鄙夷。
长孙媞和雷阳正在聊罗闻的术后护理,濮阳琙越走越近,俩人没有一丝避嫌的意思,濮阳琙故意加重脚步,长孙媞终于转过头来,见是他,莫名心下一松,至少不是仲孙螭。
雷阳对濮阳琙行礼:“世子爷。”
濮阳琙却是冷笑一声:“月下同游,二人好兴致。”
雷阳大大咧咧地道:“世子爷,我们也就是说说师父的病情。”
长孙媞道:“是的。阿兄饮酒了?”
她见濮阳琙双眸迷离,浑身散发着一股酒味,濮阳琙不答,递给她藏在背后的两串炙鹿肉:“阿媞,尝尝。”
长孙媞闻到炙鹿肉就走不动道了,“谢谢阿兄。”她说着接过来大口咬了一口,嘴里汁水淋漓,焦香的鹿肉混合着调料在口里跳舞,满足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两弯月牙,濮阳琙看着她的吃相,冷峻的脸上嘴角轻扬,眸中似有一抹笑意。
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表哥,原来你在这里。”
仲孙幼凝身着华丽的宫装,头上步摇随着她走路的节奏一摇一摆,雷阳眼前一亮,濮阳琙没什么表情,长孙媞和雷阳忙行了个礼,仲孙幼凝无视俩人,径直走到濮阳琙面前,笑吟吟地道:“表哥,皇兄召了教坊司表演歌舞,据说还有剑舞,咱们一起进去赏舞吧?”
濮阳琙道:“你去吧,我有点累,想在外面稍坐片刻。”
仲孙幼凝委屈地道:“表哥,你就去嘛,人家还给你留了你喜欢吃的桂花栗粉酥。”
濮阳琙依然立如青松,毫无反应。雷阳笑嘻嘻地道:“我很喜欢看剑舞,若不然微臣陪公主去赏舞吧?”
仲孙幼凝见濮阳琙油盐不进,气哼哼地拂袖走了,雷阳问长孙媞要不要一起进去,长孙媞摇头,她还要继续享用炙肉串。
雷阳便随着仲孙幼凝步入了行宫。
余下俩人站在清风之中看月影朦胧,草木的清香令人愉悦地清醒,濮阳琙不着痕迹地看了长孙媞一眼,她仍在专心地吃剩下的炙鹿肉,油脂溢出嘴角,殷红的绛唇更加红润,甚至白里透红的颊上都显得有些脏污,濮阳琙很想亲手给她拭掉嘴角的污渍,或者,尝一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