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心中的愁苦,引得黑龙黯然神伤,渡冥河上黑压压一片。
那些因执念不愿轮回,自愿跳进渡冥河的怨鬼们,吸食了黑龙的怨念,将整个幽冥船层层包围。
林牧心神憔悴,尽管有天珠护体,却无法克制自己的神魂,强行被卷入怨鬼们制造的幻境中。
他隐约瞧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忽地惊现一座桥,那桥的构造同月影桥如出一辙。
苏槿抱着珩之站在桥上,神情温柔,林牧瞬间湿了眼眶。
“槿儿,珩之……”
他揉了揉湿润的眼睛,踉跄着上前,全然忘记自己身在甲板上,“扑通”一声跌入了渡冥河底。
黑龙没有肉身寄存,无法拦住林牧,只得冲上高空嘶吼着呼救。
渡冥河水阴冷刺骨,一股寒意包围了林牧,他神识苏醒,却发现自己已坠入河底。
渡冥河与寻常河水不同,哪怕是一根头发,也会沉入水底。
林牧拼命地向上游,却发现根本无法使力。
一股强烈地冲击力,在他心口翻滚,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开,直到浑身瘫软,被黑暗吞噬。
朦胧间,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卷住拖了起来,想睁开眼却没了力气。
醒来时,自己躺在冥界入口的河堤上,赤云蛟凑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在他脸前观望。
林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撞倒了身后的杳杳。
“对不起。”
杳杳转而对赤云蛟笑道:“你吓到他了。”
赤云蛟耷拉着脑袋,盘坐在林牧脚边,默默地闭上了眼。
林牧立刻起身向杳杳致谢,却被杳杳手中的毛笔拦住了高举的手肘。
“你别急着谢我,是那黑龙为了救你,强行控水,才……”
“子谦?它去哪儿了?”
杳杳从身后取出一只瓶子,里面关着一只小黑蛇。
“我赶到的时候,它只剩下残存的一缕龙魄,就把它寄存在这小黑蛇体内了,好歹也是上古神龙,还能保住一丝龙魄。”
“它还有救么?”
杳杳手托腮颊,犹豫了一会儿道:“你等我回去查阅一下典籍……”
赤云蛟突然睁开眼,盯着杳杳道:“难道你要为了那恶龙,擅闯夫人的琅书阁?”
杳杳瞪了赤云蛟一眼,示意它闭嘴。
林牧道:“得小神官相救已是大恩,如今我既成了它的主人,理应由我为黑龙寻求解救之法,万不能再连累您了。”
杳杳道:“可是,夫人的琅书阁,连我都不能轻易进入,这样吧,你先回去,待我找到法子再告诉你,你好生照顾它便是。”
林牧打开瓶子,那小黑蛇好似通了灵性,呲溜一声钻进了他的衣袖。
杳杳收了手中的毛笔,带着赤云蛟回去,一路上,一向话多的杳杳,却沉默不语。
赤云蛟道:“杳杳,你有心事?”
杳杳道:“那个人能让寂无禅师舍弃十世修为,可见他确有过人之处。”
赤云蛟道:“你不是有权查看凡人命簿?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杳杳忽然停下了脚步:“实不相瞒,我悄悄看过了,他这一生命途多舛,亲缘浅薄,好在有一个很爱他的妻子,别的也没什么异常。”
“那会不会是哪个仙家下凡历劫?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杳杳连连摇头道:“是半点仙缘道根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这寂无禅师苦修十世,得道成仙之际,却散尽修为化出天珠赠给一个普通人?这实在说不通啊?”
杳杳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夫人说过,少管闲事,免累自身福报。”
林牧带着子谦回到了鬼门,金千穿着他做的斗笠,呆呆地坐在渡冥河边,手里捧着新摘的碧兰果。
“恩公!”
金千话音刚落,恶鬼们纷纷跑出树洞迎接林牧。
“恩公!”
林牧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守城大战,将士们一呼百应的模样。
“对不住各位了,黑龙受了伤,如今没有龙魂加持,我只怕…暂时不能替诸位诵经了。”
“多大的事,我们在这儿住久了,反倒舍不得走了。”
看着恶鬼们笑着附和试图安慰自己,林牧的心里百感交集,他怎会不知他们内心对生的渴望?
杳杳借着替文昌夫人寻找经卷的由头,来到了琅书阁。
琅书阁是一片虚无幻境,人来到这里会和万千文字一样悬浮在空中。
若想查阅某一经卷,只需要打开经卷的密语,悬浮的文字自动排列绘制成书,进入索求者的脑中。
杳杳曾在琅书阁打扫八十年,依然不知道这里究竟藏了多少经典。
她隐约记得东海的龙母曾来借阅《上古神谱》,当时她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