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叶庚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寅时刚过就起来了。
深秋的早晨,寂静,夹带着些许凉意。
时隔近一年未见,关山月站在城楼上指挥作战,好似发生在昨天。
他回头望着熟睡的白歆竹,走到床边,轻抚她的额。
白歆竹猛地睁开眼,看到叶庚华,脸上浮现笑意:“臣妾这床上莫非藏了刀尖不成?”
“朕有些担心,不知林牧是否救醒了他们。”
白歆竹撑着肚子起身,握着叶庚华的手说道:“别担心,关门主会平安的。”
“从前,关门主和朕说,”叶庚华突然学起了关山月的语气,“叶庚华!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老天定会给你安排一个极好的女人做你的皇后!当时只当她是安慰朕,直到遇见歆竹你,朕才明白了,何谓命中注定。”
白歆竹倚在叶庚华的手臂上说道:“你是因为我好,才选我的吗?”
“傻瓜,是认定了你,才觉得你极好。”
“可见,在陛下心里,臣妾还是有短处的。”
“是人,就有劣根,朕记得那日留宿毓宁宫,有人深夜练拳打碎了花盆,险些被当成刺客抓了。旁人看来是善妒,但朕知道,那是情到深处的任性。”
“原来你知道?”
“朕又不傻,世上怎会有人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投进他人的怀抱?想当初,修行多年的尘彦道长,为了关门主,险些揍了朕呢!”
白歆竹庆幸,叶庚华不是个善于做戏之人。
他像说笑一般,讲述着曾经令他神伤的事,这一刻白歆竹明白,叶庚华已经彻底放下了。
镇国侯府
苏槿寅时起床,给每个人备好了入宫穿的衣服,吩咐丫鬟们挨个送到了门口。
百姓们都盼着见传奇女侠关山月一面,一大早就把侯府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尘彦,你快帮我看看,这怎么戴啊?我是瞧仔细了,这京城当官儿的,整日就忙活这些没用的!”
尘彦却沉浸在关山月的一颦一笑里:
她内着一件靛青立领袄,绣孔雀暗纹,领口的蝶恋花鎏金银扣栩栩如生,愈发衬得她明媚。
外披降红圆领长袍,肩上搭着一条翟纹霞帔,腰间革带紧束,身姿袅娜,十分动人。
“尘彦?”
关山月伸出手在他眼前虚晃了两下,尘彦这才缓过神来。
他笨拙地为关山月佩戴礼冠,不由得悲从中来:“连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委屈你了。”
关山月搂紧尘彦的腰,耳边明珰摇曳。
“我不稀罕那些,我就想跟你恣情山野,山顶观星,海边逐日!”
尘彦紧紧抱着关山月,在她额上低吻。
几人刚出了镇国侯府,叶庚华安排的轿辇已齐齐排列。
周围的百姓挤成一团,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瞧见没有?那个就是鬼术营门主!想不到还是个大美人!”
“这几个,可都是咱们羌国的功臣啊!”
苏槿并未上轿,而是和林牧一起,推着羽乐上了马车。
“这位小英雄是谁?”
“不知道,听说为了救关门主,受了伤!”
羽乐支吾着说道:“你们去就好了,带着我做什么?”
“这次盛国之行,你是功臣,陛下想见见你。”
羽乐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进宫面圣,曾以为,能像普通人一样不再躲躲藏藏,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苏槿抓着林牧的手,笑着说道:“咱们羽乐打扮起来,不输京城那些公子哥。”
羽乐低下头偷笑,望着无力的四肢,嘴角的笑意仅停留片刻便消散了。
一行人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宝华殿。
图奇靖独自一人走在最后,心里说不出的孤独与疏离。
叶庚华身着龙袍,正襟端坐,帽前的珠簾轻摇,将他内心的思绪隐匿。
文武百官齐齐跪地迎接,几人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行礼,唯有图奇靖,单膝跪地。
叶庚华望着骨瘦形销的关山月,想到白向阳在奏章里提起,关山月在逐鹿岛时,常常废寝忘食绘制海防图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都是护国良臣,快快请起。”
小方手执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鬼术营门主关山月,心系百姓,屡立奇功,丰功伟绩,难以言表,后赴羌南,承建海防,呕心沥血不辞劳苦,即日起,封永宁候,居蜀地,赏……”
关山月大步上前,打断了小方:“赏钱就算了,不如送去羌南,听闻逐鹿岛遭飓风突袭,那儿的岛民,急需这笔钱救命!”
在场一片哗然,女子封侯已是奇谈,关山月竟然拒绝了赏赐,尽数捐给逐鹿岛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