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错了么?”
羽乐站在窗前,反复地追问自己。
耳畔北风呼啸,他却不以为然,身上穿着顾北全做的鹿皮长袍,虽有些旧了,但依旧挡风。
羽乐想起十岁那年的冬天,海风吹得人脸上刺痛。
羽非墨赤身裸体,在寒风中翩翩起舞,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像沉醉山林的莺雀,不被俗世纷扰。
羽乐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请您带走母亲吧,让她解脱,用什么方式都好!”
顾北全却站在羽非墨身后,拿着厚厚的棉袍,静静地等着她趋于平静,为她穿上衣服。
羽乐自幼聪慧,爱读书,顾北全每次出海,会给他带回许多书和纸笔。
他勤学好问,对书中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可顾北全是个粗人,笼统地上过两年私塾。
一日,他问顾北全,格物致知是何意思?
正赶上羽非墨神志清醒,心情也好,就悉心地为他解答。
从那以后,羽乐便缠上了羽非墨,时常捧着书向母亲请教。
羽非墨的才情被儿子发觉,羽乐越是探索,便越是愤恨。
他的母亲,本是知书达礼,学识渊博的女子,如今疯疯癫癫失了魂,令人唏嘘。
羽乐第一次跟着顾北全到羌国的集市卖鱼。
他看过卖肉的夫妻互相喂饭,看过做冰糖葫芦的老人哄着背篓里的婴孩,看过善良的母亲抱着孩子买菜,手都酸了却不舍放下地来。
那一刻的羽乐,发现自己就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人间每个平凡人的幸福。
而他和弟弟羽柠却从小被关在后山,顾北全从不让他们同羽非墨长待。
羽乐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两半,一半活在阴暗的沟渠,另一半拼命地想冲到阳光下获得生机。
突然的敲门声,将羽乐从回忆里唤醒。
他充满警惕,握着长剑抵在门后,低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林牧低沉的声音。
林牧来到房中,看火盆是冷的,端起来就要出门。
“不必了,寒冷可让人保持清醒,我可不是羽柠,被你这些嘘寒问暖的把戏糊弄。”
他锋利的言语中,藏着不可一世的孤寂。
林牧走到桌边坐下:“你说为何人在绝望无助时,都习惯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我不用伪装,我本就是个冷漠的人。”
羽乐在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心里已没了底气。
“你大老远跑到京城,不只是传个消息吧?你在变相的求救,用尽量不折损你尊严的方式。”
“你少自以为是!”
林牧看着羽乐紧绷的双腿,握剑的手冷得发抖。
他取了新的炭火倒进火盆,给羽乐带了一个手炉,放进他怀里。
“真正冷漠的人,才不会亏待自己!”
羽乐自以为藏匿的很好,可在林牧面前,他的茫然无措竟无处遁形。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强大,甚至在母亲的事情上,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在读了那么多书,见过了外面的世界,羽乐心底有了少年人的理想和抱负。
他想学剑,也只是跟爹爹学了皮毛。
他是一个勤勉的人,深知自己若遇上好的老师,必定学有所成。
林牧倒了一杯茶推到他跟前,低声说道:“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同你一样陷入了迷茫,不知未来的路,一个人要怎么走,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夜里甚至躲起来哭过。”
“你看着确实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林牧拍了拍羽乐的肩膀,笑着说道:“挺结实的,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表哥这么晚过来,演这出体贴关怀的戏码,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若在过去,你如此无理,我非得让你吃些苦头,如今,罢了,过几日就除夕了,你还是想想,姨母一个人在岛上怎么办吧?”
林牧走后,羽乐思前想后无法入眠,他恨羽非墨,可他也爱羽非墨。
林牧刚回到房间,见羽柠醉醺醺地拉着苏槿诉苦。
“嫂嫂,这些年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洗衣做饭,一刻也不得闲!”
要扯着苏槿的衣袖擦泪,林牧气得冲上去狠狠地掐住了他的手腕,疼得羽柠大叫着求饶!
“他在岛上长大,不懂礼数,你轻点儿!”
“羽柠!我说的话你是半句也没放在心上啊?”
羽柠立刻跪在地上,抱着林牧的腿哭着说道:“表哥我错了!我喝了些酒,一时没忍住,弟弟我心里太苦了,不说出来实在憋得慌!你放心,你不让我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提!”
苏槿看了林牧一眼,眼波流转,示意他送羽柠回去。
林牧把羽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