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 天宝阁
林牧不想欠徐达的人情,寻了由头搬离漕帮分舵,住进了天宝阁。
除夕夜,家家户户皆团圆,孤影独照小窗寒。
蜀地潮湿,林牧的关节痛得愈发厉害,这毒随着他的经脉侵入骨髓,折磨得他无法入眠。
他披衣而坐,伏案写下:
明镜照除夕,新年酿离绪。
午夜梦回似是,佳人归来兮。
烟花爆竹声声响,鱼米飘香醉心肠,檐下阖家亲。
风掠心憔悴,月映离人泪。
远故里,漫天涯,思卿切。
流年历历,积雪成冰无路回。
岁月阴晴常有,人世离合难全。
倚栏望霓虹,坐观百家灯。
林怀安曾在蜀地驻军,他用人唯贤,体恤百姓。
每逢旱涝季节,他带着士兵开山凿井,筑坝修堤,深受蜀地百姓的爱戴,称他为蜀地仙。
往往圣洁之人,越是遭人妒忌,新帝忌惮他的贤明,又因对羽非晚爱而不得,心中对林怀安的恨意日益激增。
政南六年
林牧三岁半,太子叶肃渊和林牧年纪相仿。
新帝便以此为由,召羽非晚进宫闲话家常。
为了在后宫站稳脚跟,薛燕甚至不惜给羽非晚下药。
那日,羽非晚和薛燕一同在房中下棋,林牧与太子在花园玩得尽兴。
“你生得真美,后宫佳丽众多,竟没有能与你媲美的!”
薛燕言辞虚伪,字字捧杀。
羽非晚十分厌倦应酬,但为了林怀安,尽数忍下。
“尝尝本宫新做得桂花酿。”
“谢娘娘赏赐。”
薛燕见她喝了药,心里轻松了片刻。
可羽非晚是罱西族后人,血脉奇特,寻常毒药与她无效,于是伏在案上假装睡着。
新帝悄悄闯入,颤抖的手向她肩上探去。
羽非晚突然睁眼,封了新帝的穴道。
新帝僵在原地,羽非晚拔下头上的发簪威胁道:“你若再敢轻薄我,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
新帝吓得浑身哆嗦,薛燕见状,胸有成竹地走到羽非晚身边,摊开手心,将林牧的发带递上。
“这荷花池深不可测,小孩子若掉进去,还真是不好找呢!”
羽非晚颤抖的手,渐渐放下。
薛燕立即上前夺下金簪,扑进了新帝怀里。
羽非晚立刻冲去了花园,见林牧在假山玩耍,拉着他立刻回了府。
新帝被薛燕拿捏得服服帖帖:“幸得爱妃机智,否则朕今日危矣!”
“陛下,您惯会逗我,人家跟了你,皇子也生了,如今竟还是个小贵人呢。”
她的手伸到新帝的里衣衫挑逗,挠得新帝头皮发麻。
“今日你立头功!晋宣贵人为宣妃,赐居琉璃殿!”
琉璃殿,乃正妃居所,仅次于皇后的凤仪宫和贵妃的宣德殿。
这时的薛燕还不足二十岁。
她自小被养母李涟漪调教,如何讨好男人,才能在家中立足。
十四岁入宫的第一天,她便凭着房中术夺得盛宠,五年来叱咤后宫。
离宫后,羽非晚不敢再留在京城,连夜带着林牧远赴蜀地,投奔林怀安。
那是林牧与父亲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林怀安正在练功,羽非晚带着林牧进了军营,他焦急地上前询问:“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家里出事了?”
羽非晚扑在林怀安怀中大哭,长久的分别,新帝的骚扰,权贵间的勾心斗角压得羽非晚喘不过气,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被放大了千万倍。
文叔卓将林牧带去自己帐中玩耍,留林怀安和羽非晚独处。
“你所言当真?”
“第一次见面,他就……那次我险些杀了他,可顾及你的身份,我没有声张,原以为他主动赐婚,是放下了。可这几年,你我聚少离多,我带着子岚在京中举步维艰,实在是没办法了。”她躺在林怀安怀里,哭成了泪人。
林怀安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心里忐忑不安。
七日后,京城传来调令,遣林怀安赴西北边境,封骠骑将军。
新帝此番用心,阴险至极。
西北贫瘠,多发战乱,比不得蜀地气候宜人,宜室宜家。
羽非晚抓着林怀安的手,坚决地说道:“我跟儿子陪你一起去!”
林牧跟着父母踏上了去西北的路。
西北距离京城千里,家中无人掌事,众臣都看出新帝对林怀安明升暗降,林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偏偏此时,林牧的爷爷林铠贤被派去翻新皇陵。
林怀安一心报国,即便新帝对他猜忌重重,肆意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