迕远巷,幽冥殿,子时。
巷主半躺在长榻上,桐老大半跪在侧,为其针灸。
林牧站在台下,恭敬顺从。
“老夫听说,宫里收藏的刺芒是假的,何时被调包都没人知道。”
“刺芒是罱西族圣物,寻常人无法开启,如今罱西族已灭,无论是谁得了刺芒,定会来迕远巷找我。”
林牧心里自然清楚,能在皇宫自由进出的,也只有侠盗不留名了。
“你爹是救国名将,你娘又贵为罱西族圣女,林家满门忠烈却背着反贼的骂名,你就不想替他们复仇吗?”
林牧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这话他早就听腻了。
巷主再次提出要林牧拿刺芒交换自由,林牧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的父亲林怀安,曾是护国将军,为羌国夺回被盛国侵占的城池。
他在西北贫瘠之地建设怀林镇,让八万流民有了家。
政南十年,林怀安在蜀地城楼自刎而死,羽非晚带着林牧逃至迕远巷。
政南十五年,羽非晚意外自杀。
十四岁的林牧,奉母亲遗命,守护罱西族巫医一族仅存的血脉——卿尘。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将军府里意气风发的小公子。
他身中噬骨之毒,苟延残喘,蛰伏迕远巷。
十四年的时光,早已磨去他内心的不甘和愤懑。
林牧回到密室时,青鸾和苏槿已在等候。
苏槿着一袭白裙,露出细长柔软的脖颈,白皙娇嫩。
青鸾把人交给林牧,转身去了门外等候。
林牧走到茶案旁坐下,心不在焉道:“开始吧。”
苏槿并不善舞,索性脱了鞋子,手执短箫,站在林牧面前,吹奏起名曲《凤凰台》。
她身姿婀娜,赤着脚向林牧靠近,笛声婉转悠扬,直击心魂。
林牧渐渐感觉五脏六腑舒畅自在,原本焦灼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幼时,他曾随母亲羽非晚参加宫宴,听过京城名师李博涛吹奏的《凤凰台》。
苏槿这一曲,虽不及李博涛那般浑厚激越,却多了几分悠扬婉转的意境,似山月风清,有安抚人心之效。
林牧听得入迷,好似回到千里之外的将军府,入梦神游。
苏槿走到他身侧,纤腰微曲卧倒在他怀中,白皙的手臂圈着他的脖颈,尽显女子娇羞之态。
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林牧忽地缓过神,想到正考核她的媚术,托起下巴试探。
苏槿纤腰扭转,从他身上逃离,林牧反应敏捷,一把扯住了她的脚踝。
她琉璃般明亮的杏眼,顾盼生姿,勾着脚尖向他怀中探去。
冰凉的玉足滑如软缎,轻挑起他的衣衫,在他滚烫的胸口打转。
本是逢场作戏,林牧没想到,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撩得春心悸动,当即按下她的脚,中断了考核。
苏槿深吸一口气,赤脚去寻方才脱掉的鞋子。
林牧隔着面具偷笑,对她不吝赞美。
“《凤凰台》绮叠萦散,沁人心魂,媚术也算学有所成。”
说罢将青鸾唤了进来,带她进了隔间。
“这是做什么?”
“循例,验一验姑娘的身子。”
苏槿迟迟不动,低声道:“不用验了,我不是…”
“你小小年纪,竟然?”
林牧想起当年,父亲建设怀林镇时非常艰难,苏少华曾慷慨捐出了苏家大半的资产,林怀安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称赞苏少华乃仁商义贾。
此刻苏少华唯一幸存的女儿就在眼前,林牧不敢想十四岁的苏槿是如何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
“我有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
青鸾一改往日的温柔,讥讽道:“我什么我?骚蹄子!平日里装得倒清高?洗澡从不与我们一起,原来竟和男人睡过了?”
林牧走进隔间,瞪了青鸾一眼,示意她退下。
与失去至亲的痛苦相比,清白在苏槿眼中,早就不值一提了。
若能交换爹爹和姐姐活下来,她宁愿沦为出卖皮肉的妓女。
苏槿显然有些慌了,眼眶不自觉红了,她怕因此错过唯一能离开迕远巷的机会。
于是抬起眼眸看着林牧,言语中带着请求:“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不会被发现。”
“那些江湖莽夫可不懂怜香惜玉,青鸾,带她去找宛娘。”
苏槿精心筹备功亏一篑,想到惨死的家人,第一次落了泪。
青坞自上而下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清伶人、歌姬、舞伎和坞娘。
青鸾把苏槿带到了舞坊,交给了宛娘。
“没有做花魁的命,就从舞伎做起吧!”
宛娘瞅了苏槿好一会儿,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