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跟着顾惜秀的那个男镖师慌乱地跑了进来,只穿着一条裤衩,浑身湿淋淋的,话也讲不清楚。
“小……小少……少爷……衣服……给我衣服……快……”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找了两件衣服给他,他就赶紧又跑出了门,其余人不放心,也有两个人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顾长君抱着披着衣服的顾惜秀回来了,但是顾惜秀的手臂耷拉着,而顾长君衣裳也湿了大半,一脸凝重,以及些许悲恸。
那个男镖师跟在顾长君身后回来,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呢,刚才还好好的,不可能的……”
顾惜秀已经断了气。
我一口粥差点没咽下去,“啊?”
只是短短地在水里待了一会儿,及时救上来排出积水,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这可不能怨我,我又没钱可拿,顾惜秀的命对我来说没意义。
尽管没有人怀疑我,我却有种被人栽赃陷害了的感觉,微妙地有些不悦。
顾惜秀脸色涨得发紫,虚掩的衣裳下可以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尤其是脚踝那圈青紫格外明显。
顾长君给顾惜秀检查了身体,从他喉咙里取出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石块,就是这块石头让顾惜秀窒息而死。石子上血迹斑斑,顾惜秀的喉咙被划得够呛。
河边有石块很正常,但是我离开的时候,顾惜秀并没有吞了石子的迹象,只是喝了一肚子潭水。
有人低声问顾长君,要不要去告知宋仲义。
顾长君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宋仲义得了消息,立刻从房里奔出,吼道:“你们胡说什么?小秀怎么可能出事!”
但是顾惜秀的尸体就摆在院子里,他一出来就看到了,他脚下一歪,身形踉跄地走到顾惜秀的尸体前,两眼发红,上前就要给蹲在旁边的顾长君一巴掌,只是他站都站不稳,还没有碰到顾长君就往后跌坐在地。
“你怎么照看你弟弟的?怎么能让他出事,你……”宋仲义嘴里突然溢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地去捧起了顾惜秀的脸,老脸上眼泪纵横,血和泪还有潭水,都在顾惜秀失去血色的脸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小秀醒醒,别吓宋伯伯,你不是还要去看论剑大会吗?起来,我带你去见剑神啊……”
宋仲义已经近乎癫狂,周围人劝他他听不见,顾长君去拉他也被他推开,他哭丧了好一会儿,大约是失血过多,所以晕了过去,顾长君便让人抬他进了房间,也让人把顾惜秀的尸体蒙好,抬到了角落里。
顾长君擦擦眼角的泪,问身边的人:“我爹的药呢?找出来给他煎一碗吧。”
见她心力交瘁的模样,其余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只能默默地做各自的事,也有人小声问着那个负责照看顾惜秀的男镖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也像丢了魂一样,什么都说不清楚。
这事又突然又诡异,这村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人,顾惜秀也只是个孩子,什么人能对他下杀手,联想着顾惜秀脚腕上的痕迹,也有人小声嘟囔着:“不会是碰到水鬼了吧。”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感觉周围凉飕飕的,有的人靠近点抱团取暖,有的人悄悄挪得离中间的火堆近了些。
葛春也挨得我更近,轻轻叹气道:“唉,怎么会出这种事啊,本来就……”
剩下的话,葛春不说,我也不问,但是能猜个七七八八。
葛春最在意的当然是她自己的饭碗,照她说的,之前去塞外走镖死了三个人,现在人命金贵,光是抚恤金估计就要一大笔,她们镖局里这些镖师,除了顾长君,其余人也是青黄不接的,所以聚缘镖局如今在走下坡路,本来境况就很不好了。
顾惜秀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是他这一死,宋仲义悲痛欲绝,回头顾老板知道了也不知道又是多伤心。不说远的,单是这一趟镖,刚上路一天就出了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到地方。
都说这趟镖很重要,要是坏了事,也就砸了聚缘镖局的招牌。
所以葛春难免忧虑,镖局要是垮了,她饭碗也就没了。
我安慰葛春:“没事的,相信顾镖头吧,我看她能挺过去的。”
说着我也看向顾长君。
她在不远处给宋仲义煎药,中药味飘过来,可比之前的米粥难闻了不知多少。
尽管受了这样的打击,她依然挺直着背,下颌绷得紧紧的,只是时不时用手背揉一下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她,顾长君也侧过脸看向我,她勉强地露出一点苍白笑意,示意我到她旁边去。
虽然不喜欢浓重的药味,但我还是走过去到她旁边蹲下。
“吓到你了吧,真抱歉,居然让你遇到这种事。”顾长君说,语气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