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跪了下来,两个婢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父,父亲,相公他说他恨你,然后他便用您给的刀刺进胸膛,自尽了。”
张右相确实交代了罗氏,要他转告张彦远,为了张家和荣王的未来,以死谢罪。
但他完全想不到,他的儿子是死于儿媳妇之手。
张家寻了口普通棺材,匆匆将张彦远的遗体入殓,在城外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草草下葬。
烟柳馆。
叶俏娘得知张彦远此自杀而亡,已是他下葬后第二天的事了。
张彦远被打入大理寺大牢时,她没有哭,等到听到张彦远死了的消息时,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扑进荆侯爷怀里,拽着他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只有在这一刻,历时一年多的报仇之旅才真正的结束。
她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俏娘晕厥了过去。
荆侯爷打横抱起叶俏娘,把她放在床榻上,就坐在床边守着,直到叶俏娘醒了过来。
“叶俏娘,恭喜你,大仇得报。”荆侯爷说道。
叶俏娘从床上下来,对着荆侯爷行了一个大礼,“侯爷,谢谢你。”
一年多来,若不是荆侯爷时常陪着她,开解她,支持她,她未必能坚持下来。
荆侯爷受了叶俏娘的大礼,俏娘绝对是他见过最坚韧的女子,没有之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俏娘的执着与坚韧。
俏娘的大仇得报,也许就意味着她和俏娘之间的缘分该画上了句号。
还是问出了那句他最不想问的话,“你今后想去哪里,还是留在烟柳馆?”
叶俏娘却是摇摇头,“不。”
一个“不”字打破了他藏于心底的一丝,明明就是他最不期待听到的答案,却也是俏娘必然会给他的答案。
心头涌起了几分不舍,以前总说待俏娘大仇得报,他们就该分别了。
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并不想与俏娘分开,也许这一分开,再也没有再见的一日了。
他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亲人,只是萍水相逢聚了一段时间的路人。
平心而论,他是喜欢俏娘的,但更多的是欣赏她坚韧的性情。
荆侯爷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那你我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叶俏娘噗嗤一声,“侯爷,天大地大,俏娘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俏娘却想留在侯爷的身边。”
“你……”荆侯爷有些意外。
“你确定要…你想好了。”
叶俏娘说道,“想好了。”
“你真想好了?”荆侯爷不确定地询问。
“真想好了。”
两人相视而笑。
叶俏娘不知自己是否喜欢荆侯爷,但这一年多了来,她越发依赖荆侯爷,对她来说喜欢不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
一切都留给时间吧。
李柏接手东都府衙,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前任府尹黄正好的审问。
提审黄正好,才知他不止犯了渎职罪,还收受了不少贿赂,冤假错案,数桩罪名,数罪并罚,最后只判处了黄正好刘流放之刑。
这却让李槐很不高兴。
“二哥,这个姓黄的与张家同流合污,草菅人命,怎么说也够得上死刑了吧,就算判了流放,也不能把他流放到沧州啊,把他流放到北地幽州也不是不行。”
“小六,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不是你想让黄正好判死刑就死刑,其实判黄正好流放与死刑也差不多了。”李柏说道。
李柏确实有想过判黄正好处斩,可黄正好却有一身造船的本事,不知怎么地被荣王和陛下知晓了,这才把死刑改成了流放,而且流放沧州是嘉祐帝亲自指定的地方。
李不言的手上拿着一本记载各位官员出生籍贯才能的册子。
“黄正好今年四十一岁,祖籍江州,嘉祐二十年入仕,他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曾在沧州船坊担任要职。”
李槐问道,“这和他流放沧州有什么关系。”
李不言淡淡道了一句,“黄正好会造成造船。”
李槐似乎明白了。
李不言说道,“槐弟,咱们李家是武将出身,你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应该知道南境与南汉接壤,南汉水军强盛,他们的建造的大船战舰比我们大齐建造的好了不知多少。”
“大齐水师良莠不齐,虽然李全将军正在训练水师,但是如果我们没有用于作战的大船战舰,这对我们大齐来说,极为不利。”
李柏虽是个文人,但时常听自家老爹说起关于军务的事,多少知道了一些军中之事。
“陛下不是不想处斩黄正好,而是我们大齐会建造大船战舰的人才太少了,陛下更不可能杀了黄正好,也只能让他流放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