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暴雪如怒涛般肆虐,天地间一片苍茫。
蛮奴三王子百里觉亲率十万大军强攻燕平关已足足一个月之久。
关外,风雪交加,怒吼的风声与蛮奴兵的战吼交织,震颤土地,仿佛要将这古老的关隘生生撕裂。
燕平关内,华家军因受不了北疆的严寒而冻死无数,可每当有人倒下,总有后继者顶上。
尽管华国公在前往汤城的途中遇伏战死,汤城沦陷,十万大军直逼燕平关,可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怯懦退缩。
自华国公长子华骁接掌兵符,华家军便退入燕平关。
北疆的第一场暴雪结束至今,已有十日。
不论百里觉的人在城外如何挑衅,谩骂,华家军都只守不出。
华骁清楚知道,在这严寒的北疆,华家军仅剩三万余人,根本无法与气势汹汹又耐寒壮硕的蛮奴人一较高下。
几句谩骂和羞辱算得上什么?
如今,他已年逾四十,若非无能,他早该接过华家军这副重担,让父亲安享晚年。
这次汤城驰援,本该是身为副将的他前往,可他偏偏在前一日负伤……
华骁迎着凛冽如刀的北风立于城楼上,看着对面飘扬的蛮奴旌旗,眸色凌然。
父亲虽然不在了,可他永远记得,父亲说过,他虽然武艺不精,但他沉稳踏实,是个难得的守成之才。
就眼下的局势,他也唯有竭尽所能严防死守,拖延时间,才能有可能等到援军。
这一次,就算拼上三万华家军和这条性命,他也要护住燕平关,绝不让身后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沦为蛮奴铁蹄下的亡魂!
“父亲,大哥中箭了!”身边,次子华辰桀哑着嗓子急喝,华骁一侧眼,就见长子胸口扎着一支金尾箭羽,仰倒在地。
华骁悲嚎出声,“阿锋——!!”
他踉跄着脚步跑过去时,华辰锋抽搐了两下,满是不甘的瞳孔渐渐涣散开来。
“是金羽箭!”
华辰桀面容悲恸,也愈发凝重,“父亲,百里觉出动金羽卫了!”
华骁身形一震,慢慢地直起身体,望着城楼下白雪皑皑上,那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人群中,清晰可见不少身披金色铠甲,手持大弯弓,肩膀后还背着一个箭筒的蛮奴兵。
“终于来了吗?”
让镇国大将军慕清淮都为之忌惮多年的金羽卫……
竟让默默无闻的他给碰上了!
这时,一名士兵拿着从华辰锋胸口拔出来的箭跑来,急声道,“将军,金羽箭箭头上有毒!”
在场几人面色微紧,就听华骁道,“金羽卫出现了,通知所有将士,多加防备,让我们的弓箭手准备,射击的时候,尽量瞄准金色铠甲的那帮人射。”
若能重创金羽卫,为太子和神风营夺回汤城和青云关铺路,华家军多付出些牺牲亦是值得的!
这时,对面百里觉令旗一动,紧接着,那些金羽卫快速聚集,躲在盾牌兵身后,齐齐朝着城门的方向推进。
“看,他们要参战了!”一名副将急喝。
城楼下,攻城的蛮奴士兵似乎是知道金羽卫就在后方支援他们,越发卖力,冲车接连不断撞击着城门。
华辰桀见状,凛声道,“父亲,机会来了!让儿子率骑兵杀出去,一举重创金羽卫!”
华骁目光落到他英气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犹豫。
他说得其实没错,眼下突然开门,以骑兵突击,杀金羽卫一个措手不及,确实是好机会。
可是杀出去的这帮人,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
他已经失去阿锋,若连阿桀也……
“父亲!”
华辰桀知道华骁犹豫什么,可此刻,他的声音透着坚定决然。
“祖父曾教过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见华骁瞳孔微缩,华辰桀暗忖,搬出祖父果然有用。
他肃然道,“而且,别人可以做的,我华辰桀生为华家军主帅的儿子,有何不敢?有何不能!?”
闻言,华骁一双眸子隐隐颤动,瞬间泛出了水光。
“……好!”
华骁用力闭眼,连说了三声好。
再睁开时,仅余满目欣慰,“阿桀……记住,你和阿锋兄弟俩,都与你祖父一样,光耀了华国公府的门楣,你们是父亲的一辈子的骄傲!”
华辰桀知道,父亲这是在向他告别。
他挑眉一笑,英气的眉眼透着灼热无畏的决心,慢声道,“来世,儿子再报父母亲养育之恩!”
话落,他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方才起身举剑高呼,“骑兵集结!随我出城迎战!!”
……
日近正午,持续了几日的风雪终于停歇。
城楼上埋伏已久的弓箭手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