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裴远廷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风。
与牢里潮湿阴冷的霉味格格不入。
“我当然还有许多想做的事。”
“从前被世子的身份束缚着,不能随心所欲去做的事,我以后,都可以去做。”
唯独,娶她为妻这件事,他再也不能做了。
了悟方丈说得对,凤命加身,入主中宫,才是她应走的路。
这几日他不断复盘与云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在七七四十九日那一晚,云恬曾到过他寝间外,他明明知道,她误会了他与云薇,却没有加以解释。
或许就是那一夜,她对他,彻底死心……
以至于她中了烈药的时候,她宁可让云砚之帮她,也不愿让他触碰她一根手指。
思及此,裴远廷缓缓阖上眼,竭尽全力平息着心中的波澜。
“那,你出去后,自己多加小心。”云恬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如今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她慢声道,“我不日即将启程前往北疆,你出狱那日,不能来接你了。”
裴远廷收敛情绪,抬眼对着她眉眼一弯,长长的眼睫好似蝶翅染霜,尽收万千温柔。
“好。”
明明来之前,云恬有许多话想说,许多问题想问,可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些话来。
她站直身体,退开半步,与他拉开不少距离,“那我就先回去了。”
怀中的暖意消散,裴远廷深敛眼底的不舍,垂下眼,“好。”
云恬转身朝铁门走去,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裴远廷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如果,当初在冰河里救你的不是我,你还会同我一起吗?”
云恬湿润的长睫几不可见地轻颤。
半晌,她转身朝他微笑。
“除了父兄,你是第一个被允许唤我甜甜的男子。”
“从小到大,我没想过,身边的人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手腕被他骤然缩紧的手,攥得生疼。
裴远廷的笑容一点点放大,他缱绻的眼神在幽暗中越发明亮,熠熠生辉。
“所以,不论是不是我救的你,我都是慕长缨……唯一爱的人,对吗?”
他不知道此刻追问这些还有何意义。
可如果今日不问个清楚明白,他大概到死都难以瞑目。
云恬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期翼,“对。”
“是你。”
十米之外的拐角处,一身白袍,身姿颀长的男人倚墙而立。
听到这里,他沉敛的眉眼如拢寒霜,下一刻,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粼光一直等在外头。
见他神色不对劲,还没开口,就听他道,“整肃神风营,今晚二更出发。”
“这么快?”粼光低呼,又朝里头看了一眼。
瞬间反应过来。
“那神策营呢,咱们先走……意思不等郡主了?”
……
此刻,裴远廷不知道,自己笑得像个孩子。
云恬看着心酸,却不得不将他拉回现实。
“可我如今已是云恬。”
裴远廷慢慢松开她的手腕,“我懂……我懂的。”
他洒脱一笑,揉了揉她微乱的鬓发,“回去吧,别让他等太久。”
“还有,替我多谢他一声。”
“你们大婚之时,我就不来了。”
闻言,云恬面色微窘,“说什么胡话,他还有个未婚妻搁那等着呢。”
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语中的酸涩之意,挥开他的手掌正欲转身,忽然一顿,狠狠拍了下自己脑袋,“对了,有个事差点忘了问你。”
她压低声问,“你说你去找过我的尸身,但没找到,你倒是说说,你找过哪些地方?”
“凌绝峰后山,我和我的人几乎都找过了,除了主寺。”
“当时了悟方丈刚刚坐化,护国寺不肯让我进去,后面因为西山围猎的事,又耽搁了。你想自己去找?”
云恬颔首,“皇上将神策军交给我,我能留在京都的时间不多了。”在此之前,她必须找到她的尸首,拿到私军印信。
裴远廷皱眉,“可是钱万金至今下落不明,你还是多带些人去吧。钱万金手里有一种毒药,常用来控制他收底下的死士。”
云恬不以为然,“太子说钱万金已经逃往北疆,你就放心吧。”
裴远廷依然不放心,“钱万金的身份神秘,据我调查,很可能与蛮奴三王子有关。”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蛮奴在大庆的细作?”
裴远廷点头,“没错。”
他也是最近调查父王与蛮奴三王子的交集,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络,似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