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岱屿薄唇牵扯出讥诮，像是看透他此刻在想什么，十分直白地指出：
“你以为扮成流浪汉，我就没有办法找到你了？”
“我的好父亲，你可是我最熟悉的人。”
简短的两句话，让纪凌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
他抖动嘴唇：“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放走你？”
纪岱屿狭长凉薄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淡淡道：“当我知道莫怀生要来救你时，就已经做好一个决定。”
“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
他眼里有失望隐隐浮现，但一闪而逝。
“纪凌烨。”
他淡漠地开口，继续道：“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父子，我们一刀两断。”
话音落下，两道车门相继打开，纪老夫人和封慈走出来。
“他们是见证。”
一个，是纪家辈分最高的人，另一个，是盛嘉元老，虽然退休，但依旧有很重的话语权。
“从今往后，纪家一切资源，你都不配拥有。你只会是纪家和盛嘉的敌人。”
纪凌烨眸光震动，视线死死落在封慈身上。
纪老夫人且不说，她从以前开始就帮着纪岱屿对付自己，现在站在对立面，并不意外。
但封慈…
…从青葱岁月，一直相伴到中年，他们曾是彼此最可靠的伙伴。
在这次跑出来后，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要寻找封慈。
却没想到，他竟然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封慈。”
纪凌烨咬牙切齿，眉眼阴沉：“你也要背叛我吗？”
封慈满眼失望和沉痛，看着他不住摇头。
在来之前，他还不相信纪凌烨会和莫怀生勾结，但刚刚纪岱屿已经逼他亲口承认了。
“阿烨。”
他目光复杂地开口：“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你有着最优渥的生活，好好去享受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折腾呢？”
“如果、如果你真的是为你的什么志向，凭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会义无反顾地帮你，可你为什么要去投靠我们的死对头？当年莫怀生和我们斗得如火如荼，你都不记得了吗？”
如果不牵扯莫怀生，无论纪凌烨是对是错，为从前的种种，他也会站在纪凌烨这边。
可莫怀生……
他没办法接受。
封慈叹息：“我真没想到，你会为外人，出面害自己的儿子。我已经是退休的人了，没心思卷入什么纷争，做完这场见证，就回去享受我的悠闲生活。你也不要再来打扰
我。”
纪凌烨脸色很难看。
老实讲，他和莫怀生其实根本不算是交情，只是互利互惠，和各自握有把柄。
在莫怀生和盛嘉之间，他当然会选择盛嘉。
但纪岱屿却这样狠，直接将他给驱赶走，强行让他站到对面，成为对手。
他其实也并不想做什么的，只是帮着莫怀生一起施压，让纪岱屿娶叶灵舞而已。
握紧拳头，他隐忍着怒火，正斟酌着词汇准备挽回场面。
就听纪老太太威严声音响起：“好了，见证也见证过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赶紧回去吧，我还要睡觉。”
“辛苦奶奶了。”
纪岱屿垂下眼，温顺道：“我让关宴送您回去。”
“不用，我有自己的司机。”
纪老太太摆摆手，没什么耐心：“你们也各自回去了，大半夜在这里陪着他折腾，也是浪费时间。”
纪岱屿点点头：“是要回去了，有人在等我。”
纪老太太知道他是指奚筠，忙道：“那赶紧的吧，别让筠筠等太晚，伤身体呢。”
那着急的神态，完全透露出她对奚筠的关心。
封慈微妙地挑动眉梢。
纪老太太坐上车子，率先扬长而去。
“封伯伯。”
纪岱屿
主动邀请：“我送您吧。”
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封慈点点头，走向他的车子。
“封慈！”
纪凌烨嗓音略有些颤抖：“你应该相信我的，我没有背弃当年我们说过的话。我有苦衷。”
封慈脚步微顿，面对着他的背影已经有几分佝偻。
他们都老了，苍老之态甚至掩饰不住。
他淡淡道：“无论是什么苦衷，你都不该帮着鼎盛对付盛嘉，这是我们的心血。”
纪凌烨是商场里滚出来的人，不会不明白现在盛嘉的困境。
在盛嘉股票一再跌落，项目不断出问题的情况下，他却跑过来雪上加霜。
纪凌烨动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封慈和纪岱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