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崖心尖猛地一颤,他不可思议的瞪视着萧安然,“安然,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为父?”
“安然,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父亲,您为我所做的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本分,女儿为腹中孩子所做的难道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分吗?”萧安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跪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她起身时恍惚了一下险些磕在供桌的上。
萧云崖还没来得及去扶她,萧安然便已经自己站稳了身子,这一次她不在躲避,而是直直的看着萧云崖的双目,“父亲,恭王府如今虽然势衰,但是其底蕴尤在,而且女儿有信心能治好世子殿下的病。”
“父亲如今刚刚回京,朝中正当林立父亲初入难以立足,女儿嫁去恭王府也算是为父亲找了一个后盾。”
“而且女儿已经与恭王妃立下了约定,给世子殿下治病的条件就是要留下女儿腹中的孩子,且视如己出。”
“女儿的身子已经脏了,即便有父亲做主又能嫁入什么样的人家呢?寒门子弟但凡有些骨气的不会娶我,没有骨气的女儿也不屑嫁人。”
“若是嫁给了市井商贩,子孙不得入仕,难道要嫁给农户一辈子安守农田?”
“女儿给自己找了出路,也不算辱没了萧家的门楣。”
萧云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萧安然竟然将一切都打算到了,不仅是她自己,还有他,还有整个萧家。
确实,除了皇宫这世上焉能有如恭王府般富贵的地方,萧安然若能嫁入恭王府那就是整个萧家的荣耀。
可是那是他萧云崖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利用她去换那劳什子的荣耀?
“安然,那恭王府……”
“父亲!”萧安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恭王府虽身陷囹圄,可女儿如今的境地又能好到哪里去?”
“父亲不曾看见,多少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多少人恨不得亲手替萧家出去我这个屈辱?”
萧安然闭了闭早已泛红的双眸,渐渐的平息了心中的悲愤,再开口已经是平静的声音了,“父亲,如今萧家与恭王府的婚约已是人尽皆知,这婚约本就是女儿提出来的,如今恭王府答应了,若是您回来就否定这门婚事,世人唾骂的只会是萧家,只会是您。”
“无论您是否应允,此事木已成舟了。”
萧云崖看着面前固执己见的女儿,心中的苦楚又能说与谁听?
萧云崖此生忠君爱国,从不觉得自己对谁有所亏欠,除了两个人。
一个人是他夫人,是他终日不在京城才使得她日日忧思最后郁郁而终。
一个人是他女儿,是他一心逃避留守边疆才导致她受人欺辱更无人做主,中只能拼尽一切为自己谋划,哪怕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自古忠孝难两全,萧云崖选择了忠君,便只能舍去其他。
世上安得两全法?
萧安然看到父亲眼中的悲戚,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萧云崖看着那抹笑容心中的愧疚更甚一层,“安然,父亲,父亲……”
“这些年苦了你了。”
“女儿从不曾怪过爹爹。”萧安然笑着宽慰道,“想来娘亲也不曾怪罪过您。”
“您是将军,保家卫国是您的本分,与之相比家事总是小事,女儿明白的。”
小时候她心中也曾气愤过,有时还会替自己的母亲鸣不平,尤其是看到别人身边有父亲相伴的时候那种感情更甚。
可是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随着父亲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她渐渐的习惯了身边没有父亲的日子,也习惯了身边没有母亲的日子。
上一世她经历了许多事,天灾人祸各地政府的不作为,流民逃兵生生死死无人在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萧安然猛地一下就理解了她父亲,理解了他以国为重的心意。
家再大终究只是小家,几口人乃至几十口人,国再小也是大国,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性命可能就系于一人之身。
她很庆幸也很荣幸,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她想母亲临终前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父亲一句,是不是心中也同她所想的一样。
萧安然慢慢的就释怀了。
直到现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大过一切,她更没有理由去怨愤什么了。
“父亲,此事您就听我的吧,女儿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萧安然燃起三炷香祭拜了一下母亲的牌位,对着那块朴素的木板轻声开口:“娘亲,您可相信女儿?”
“父亲,您可相信女儿?”
萧云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了看爱妻的牌位又开了开嘴角带笑眼中却溢满了坚毅的萧安然,他能怎么办?
他忍心怎么办?
“你回去吧。”萧云崖长叹了一口粗气,摆了摆手似是十分不耐烦的赶人,“恭王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