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佳坐车到达那幢略显孤寂的房子前,走进院子。
敲了门,见着保姆那疑惑的目光,林佳佳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冒昧。
毕竟只见过贺姨两次,还是数月前的事了,怎么就会想到来这儿呢。
“请问找谁?”保姆问道。
林佳佳恍了神,微笑告知找贺姨,并告知了对方自己姓名。
保姆开门让林佳佳走进厅里,继而去往里间通知贺妍君。
不消一会,身材略显羸弱,衣着精致素净、表情温和的贺妍君从里走了出来;她手中还捏着串佛珠,走近时身上带着淡淡檀香味。
林佳佳站起,歉意道:“贺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
贺妍君温柔笑了笑,示意保姆去泡茶,自己则同林佳佳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林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淼淼又惹什么事了?”
林佳佳不清楚贺姨是否知道已搬出花园别苑之事,也没解释,如实道:“与淼淼无关,是我冒昧想过来看看您。”
刚好保姆将茶泡来了,贺妍君让林佳佳喝茶,又让保姆回房休息。
待厅里只余贺妍君与林佳佳两人,贺妍君浅笑问:“林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林佳佳平时不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人,更不会像这样麻烦一个只见过两次的长辈;可此时,面对贺妍君的温柔浅笑,她却忽地有种倾诉的冲动。
林佳佳抠着自己齐整的指甲,淡声道:“傅世瑾准备跟别人结婚了。”
说完这句,林佳佳没再多说其它,亦没为此做过多解释;一是说不出口,二来心里酸涩得厉害,多说一字都会控制不住眼泪。
对此,贺妍君没有太多意外,而是带着几分了然地问:“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林佳佳摇头,咬唇道:“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不会介入他的婚姻。”
听言,贺妍君倒是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林佳佳一眼,继而轻笑:“难怪世瑾会喜欢你。”
林佳佳没有接贺妍君的话,却是睁得有点雾意的眼睛看向贺妍君,冒冒然问道:“贺姨,你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么?”
问完方觉突兀,林佳佳垂眼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看着面前小脸微白,大眼低垂的女子,贺妍君打心底有几分心疼;想来她内心也是痛苦纠结的吧,一边做了分开的决定,一边却又希冀地问着自己答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丝希望。
贺妍君缓缓地拨弄着手中已被她把得外层光亮的佛珠,想了想,缓声道:“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不会再选择与他相遇。”
林佳佳微微一愣,又抬头看向了贺妍君。
林佳佳以为贺姨如此恬静如此通透淡然,是对自己选择无怨无悔,即使不是这样,对以前之事也已看得通透,岂料会说出这种答案。
贺妍君显然瞧出了林佳佳的心思,温和又略带自嘲地一笑:“倘若我真能看通看透,又怎会这么些年都关在这间屋子里把自己封锁起来。”
贺妍君说着轻叹一声:“只不过当年的坚持有憎恨的成份在,想逼得他愧疚一辈子,也想过这一辈子无论生死都不会原谅他;而这么多年下来,我不能原谅的只余自己,对其它全都释然,也不再有恨;毕竟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许是有着一分同病相怜的感触,又许是贺姨本就让她感觉想亲近,林佳佳带点儿不由自主地问道:“贺姨,当年你不知道他有家室么?”
林佳佳知道自己又唐突了,“贺姨你不必理会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总失礼乱说话。”
贺妍君展颜微笑了下,“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禁忌。”
贺妍君继续拨动着手中佛珠,声音温和淡然:“之前确实不知,后来得知,他也主动提要离婚,我却因为心高气傲而不愿原谅他。”
大概是想起了往事,贺妍君有了点聊兴,她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发现自己有孕,而这事也令我父亲震怒不已,觉得我给他蒙了羞,强令我打掉孩子,否则要赶我出家门;我的人生向来顺风顺水,一时受不得这些委曲与打击,一意孤行之下离了家,也执意不肯原谅淼淼的父亲。”
说到这儿,贺妍君略带涩意地笑了笑,“这一气便是数年,不再回家,也对淼淼的父亲视而不见;后来即使后悔,却已是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想想,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贺姨的话多少让林佳佳有些触动,贺姨嘴中说不会原谅淼淼的父亲,但倘若他真离了婚,再来找她们母女,贺姨又怎么会不接受他呢?
说到底还是贪欲作怪,舍不得放弃所拥有的一切,而贺姨的不原谅恰好给了其一个自私的理由。
林佳佳不禁想到了傅世瑾,如果到时他和于嘉琪也有了孩子,他还能离得了婚,还会同自己继这份所谓的爱情么?
这个想法令林佳佳心中一阵刺痛,连眼泪都快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