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心中虽然颇为欢喜,但却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又给方子言斟了杯酒,随后开口对其问道:“方先生,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天下正值初定之际,正需要您这种有能力,有胆略的英才入仕,难道您就真不考虑入朝为官吗?”
劝不动方子言,朱高炽始终不死心。
在他的眼里,方子言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真能将此人笼络至麾下,其对永乐一朝起到的作用,恐怕将会强于方孝孺十倍,百倍!
如今他们父子的身上早已经被打下了一个地位不正的烙印。
如果再杀了方孝孺和方子言。
那他们无疑将会被后世之人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朱高炽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因此遭受牵连。
更何况将方子言拉拢至麾下,对他而言本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劝解,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殿下,非是方某不想入仕,只是实在不愿受人管制,我方子言要做便做天下之执牛耳者,要我居于人下,我受不得这种窝囊气!”
方子言这话说得可谓十分狂妄。
若是被人曲解的话,那便是有不臣之心。
哪怕是身为皇子的朱高炽,在听到方子言这番话的时候都不由得脸色骤变。
“方先生怕是喝醉了,高炽不该胡乱询问!”
“不,我没有喝醉!”
“殿下应该知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道理吧?”
“方某从小到大,凡事都想争个第一,你说我为人倨傲也好,说我自负也罢,要我受制于人,我于心不安!”
说至此处,方子言缓缓站起身来:“更何况陛下麾下人才济济,也有许多建文旧部已经投靠到了他的麾下,家叔祖冒犯陛下,获罪十足,方某如今已经看淡,只恳请陛下能够广发善心,给我等一个痛快,也好免得我等终日惶然……”
就这样,朱高炽与方子言的谈话再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不过这次方子言倒是给了朱高炽极大的帮助,让他终于找到了挽回永乐一朝名誉的办法!
虽说自古以来功过难以相抵,可是只要能够博得一片死后清名,那就总好过受万人唾骂。
朱高炽急着回府,要将方子言对他的这番提点汇聚成册,上奏朱棣。
而多喝了几杯的方子言则是靠在床上昏昏睡去,直到他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这本就狭小的房间里竟然摆着一只浴桶。
房间此时已经被浴桶中的蒸汽充满,仿若仙境一般。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仍在幻梦当中,于是便伸手揉了揉眼睛。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方先生不必怀疑,这里就是您的房间!”
方子言转头望向身旁,便见一个身穿绯红色官服的小太监守在自己的身旁。
这小太监生得细皮嫩肉,还算俊朗,丝毫不像这御马监里的太监,个个饱经风霜,皮肤粗糙。
一见此人的面容,方子言便料定对方是那个王侯府里的宫人。
他并未急着答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你是何人?为何我看你如此面生啊?”
“奴才侯泰,是专程来侍奉您的!”
一听侯泰这个名字,方子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朱高煦的手下!”
“先生认得奴才?”
“姑且算是认识吧!”
方子言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侯泰手脚麻利,主动上前替方子言宽衣解带:“二殿下体恤先生劳苦,特命我来此处伺候先生,请先生宽衣沐浴!”
方子言穿越至今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之前在诏狱里他便被捂得一身脏臭,虽然被送到御马监后洗了个澡,可是朱高炽的交代却没这么细致,再加上御马监条件有限,方子言也就被迫洗了个冷水澡。
南京的冬天温度同样极低,方子言洗了过澡后一连打了几天的摆子。
这也导致他一想到洗澡就觉得头疼!
在这条件匮乏的古代,想要洗上一次热水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虽不知道朱高煦的用意,可对方既有如此好意,他却也不会拒绝!
在侯泰的伺搀扶下,方子言缓步走进浴桶。
温热的触感让方子言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吟,他将头靠在浴桶的边沿,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
“我只是个囚犯而已,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礼遇?”
“殿下仰慕名士,自然也希望能够结交方先生!”
“难道他没看过我骂他的奏折吗?”
“殿下是领兵打仗的大将,胸襟,胆略无不出众,自然不会因为方先生的直言纳谏而记恨先生。”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