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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徐平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泛起了冷笑。人倒是生得绝美,奈何做要贼?
屋内,烛火稍显昏暗,沐秋怜跪坐在软榻上,缓缓褪去身上的外袍,双眸之中蕴含秋水。“公子,大人说跟着您日后可得荣华富贵,是真的吗?”
“荣华富贵?沐姑娘说笑了,把本公子服侍好了,莫说荣华富贵,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来。”言罢,徐平伸手一扯,将之揽入怀中。“生得可真美呢!”
见状,沐秋怜眼光一凝,而后又快速调整好姿态。“怜儿服侍公子睡下可好?”
徐平佯笑。“这就睡了?漫漫长夜,咱们不做点什么吗?”
闻言,沐秋怜莞尔一笑,柔声细语。“怜儿今日不方便,公子切莫怪罪,待到明日可好?”
徐平抬手抚摸着对方脸颊,俯在其耳边轻声回道:“你不是还有嘴吗?也不错啊!”
……
与此同时,黄世安也早已回到府上。他既没有唤来赵元,也没有休息。徐平的态度,几乎已经摆在明处,如何才好?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一个人靠在床榻上,黄世安回想起许多往事。
【那一年,正逢大旱,他初入官场,调任至瑜州。北上赴任之时,黄世安途经陈关,整个武阳郡外的官道上,抬眼望去,满是逃难的流民。
看着路上这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百姓。他跳下马车,四处安抚,心情很是沉重。
待近溧阳,黄世安遇到个满身泥泞的女孩,瘦弱不堪的身子,拦住了他的马车,跪地拼命磕头,只求些许施舍。
询问之下,他得知与其相依为命的父亲就快饿死。没有任何犹豫,他当场便从家仆那里要来一些干粮,递给了对方。
拿起干粮,女孩磕了几个头,兴高采烈的跑回去找她的父亲。
待人走后,黄世安继续赶路。过了段时间,他又叫停马车,打算转头回去,再多拿些吃食给她。
可当他回到原处,哪还有什么女孩,有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无数流民在争抢着那些为数不多的干粮。
黄世安将人群驱散,唤着下人一块将女孩安葬。他很自责,也很难受。他知道,对方的死是他处理不善,一手造成。
安葬完女孩,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溧阳。
几日过去,办理完交接,黄世安就任入岗。
一晃月余,在溧阳赴任的他,不再是那个满怀抱负,高谈阔论的新晋官员。
黄世安曾坚信自己未来一定能够恩泽百姓,造福一方。而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教训,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六品下官,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秋收已至,陈关前的流民惨状还历历在目,转眼又到了纳粮之际。
在刺史府令的安排下,黄世安被派往收缴赋税。这是郡城的头等大事,倘若收不齐赋税,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赋税有多难收,黄世安心知肚明。府令提点他,只要让商贾大户们自领份额,此事便可解决。可他很清楚,那些领了份额的商贾大户们,是如何层层盘剥欺上瞒下。
无可奈何,黄世安只得亲自带着税吏下乡收粮。可多日过去,回到溧阳,他却是两手空空。乡下的田地根本就是烂账,大量土地被挂靠在士绅的户下,各种隐田更是多不胜数。要想将赋税收齐,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情到此,黄世安无言以述。无数的百姓将田地分挂于士绅名下,要想清查田亩,那就是与整个瑜州的士绅为敌。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士绅之一。
又过去几日,黄世安最终还是召来了一众商贾大户,让他们自领份额,缴纳赋税。
自领份额是规矩,历来如此。只过去一日,这些人便将份额缴足。
看着眼前的账单,黄世安摇头叹息。在这些人的层层盘剥之下,缴纳上来的份额与实际赋税相差甚远。那么剩下的呢?剩下的又当如何?
黄世安将此事告知了府令,却引得对方捧腹大笑。剩下的还不简单吗?下乡抢就是了,自己这个收粮官,只需要盖上府衙大令便可。
回到家中,黄世安仰天长叹。这与强盗土匪何异?泱泱大周,礼仪之邦,数百年国祚,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几日之后,在府兵统领的带领下,一众官兵大摇大摆的闯入了各个村落。眼前这样的景象,黄世安顿觉一切是如此陌生。
他亲眼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府兵是如何挨家挨户的肆意劫掠,将百姓们过冬的存粮洗劫一空。但凡有人敢反抗,转瞬间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强忍着怒意,黄世安也曾开口与统领理论。收赋就行了,为何还要杀人?
听闻此言,府兵统领愣目而视。这些人拒不纳粮,就是违抗国法,难道他们不该杀吗?不杀这些刁民,办差的弟兄们又拿什么去领赏?
整个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