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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悬中天,清晖澄澈。
三更,整个皇城已然万籁俱寂,皇帝的寝宫内却是烛火正盛。
殿外,巡逻的禁军来来往往。而殿内却是空无一人。隆圣帝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在刘辟的安排下悄然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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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的一处暗阁内,隆圣帝一身便服盘坐在软榻之上。手中一根细竹,不停拨弄着身前的炉灰。
盘坐在其对侧的男子,一身黑袍,随意把玩着手中茶盏。
阁内安静异常,烛火微微摇曳。男子将体内真气附于茶盏之上,引得茶水连连翻腾,时不时的发出些许声响。
转眼,一炷香过去,两人依旧未曾开口。气氛也从安静,变得有些沉重。
隆圣帝侧目看了眼窗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快四更了。”
闻言,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同样侧目朝着窗外看去。“你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啊。”
“那……又如何?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朕可不是先帝。”言罢,隆圣帝指尖微微用力,茶盏骤然崩碎。
男子见状,眉头微微挑高。“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触碰我的底线。天下事,自有天下人。若非先太子……”
“打住!”当男子提及先太子,隆圣帝眼神变得愈发深沉。“朕是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你要理解我。”
男子轻声一笑,继而又微微摇头。“当年的齐王之事暂且不论。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入局,你的话还能信上半分?”
“朕没有时间了。任何人,都该为这个国家而尽责,现在没得选。朝内的局势你很清楚,朝外更有列国环伺。大周数百年江山,岂能亡在朕的手里。”
“纪凌,你还是那么虚伪。”闻言,男子略显不屑。“你的哪些心思,我可太清楚了。说到底,就是不放心,冠冕堂皇的话莫要再说。饵已经丢下,你早做安排。”言罢,男子缓缓起身。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无奈。隆圣帝亦站起身来,掏出一份暗报,随手甩在案台之上。“司徒文的手是越来越长,朝内已经无人可信。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不把水搅浑,你要我如何做?如何推倒重来?”
“呵呵!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男子亦掏出一封文书交给了隆圣帝。这个你收好。……走了。”
隆圣帝抬手拉住对方。“且慢。你不去看看他?”
“去看他做甚?”想到那个该死的糟老头,男子嘴角忍不住的抽扯。“我也一把年纪了,还去他那找不自在?”言罢,男子快步离开了暗阁。
见人即将消失在眼前,隆圣帝大声喊道:“徐沧,齐王之事,怨不得我。你为何就不能……”
“够了。我还没瞎,你好自为之。”
待人走后,刘辟推门入内。“陛下,靖北王之事……”
“不是信不过他,手里没有筹码,朕心难安。”看着手中的文书,隆圣帝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非朕所愿。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输,唯独朕输不起。就算和他的目的一致,那又如何?人心是会变的。”
刘辟听完,不由的点了点头。“陛下所谋,皆非易事,老奴自然知晓。只不过……”
“没有人比他儿子更合适。毕竟,徐平连朕都不敢轻动。二十万镇北军啊,能踏破多少人的府邸。徐沧是不是朕的人,现在并不重要。只要他初衷不变,那群蛀虫,朕就能挨个收拾。”
……
离开暗阁,徐沧的身影在月下快速移动。未过多时,便来到一间老酒馆内。
似乎察觉到徐沧的到来,对方推门而入,陆铮已然在堂前等候。“暗卫,陆铮参见王爷。”
徐沧缓缓抬起右手,一股强大的真气凝聚在掌心之内。
见状,陆铮急忙跪地。“陆铮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你何罪之有?”真气愈发凌厉,在寂静昏暗的酒馆内发出滋滋声响。
闻言,陆铮叩首于地。“未经请示,擅作主张,陆铮罪该万死。”
“额啊!”一道掌风袭来,陆铮被击至数丈之外,力量刚猛,连带酒馆内的座椅也撞坏许多。“噗!”鲜血自其口中翻涌而出,顾不得体内伤势,陆铮颤巍着爬起身来。“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看着面部狰狞,满头大汗的陆铮。徐沧拂袖一挥,散去了体内真气的波动。“下不为例。”
陆铮赶忙拜礼。“陆铮不敢。”
“查查英月娥近半年的举动。还有,留意老四的行踪。”言罢,徐沧转身而去,消失在酒馆门外。
“诺!”陆铮硬撑着站起身来,遥望徐沧离去的方向躬身以礼。
待见徐沧离去,酒馆内一名侍童掀开幕帘,快步而出。
将陆铮扶稳后,侍童轻声问道:“先生,主上是何意?”
一阵夜风袭过,吹动屋外的木门吱嘎作响。酒馆内烛火摇曳,似乎随时都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