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儿心中不安, 自打那日大皇子的人找过自己之后, 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她饱读诗书, 也知道史书上狸猫换太子, 可她眼下所做, 却比之狸猫换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丫鬟知书侍奉她身边多年,之前徐家还未败落, 就一直侍奉在旁了。这情分, 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小姐的心思,她这当丫鬟的如何不知。若没当年那桩事儿,依着小姐的才情,比之京城贵女,必在她们之上。可偏偏,苍天不长眼,不得已沦落红尘。她心里清楚的很, 小姐这些年是把七王爷当救命稻草的,想着七王爷有朝一日能得以帮着徐家平反昭雪。
可惜,千算万算,算不得帝王之心。
“小姐, 如今我们也只能倚仗大皇子了,就凭着大皇子这么一招,可见大皇子的城府有多深。难保大皇子没有荣登大宝的那一日。到时候, 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闻言, 徐妙儿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吱呀一声。
她身边的人向来知规矩,这个点儿上,断然不会有人冒然进来的。
只她还未看到人影,就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丫鬟知书刚想尖叫,还来人如何肯给她这个机会,最终死时还瞪着大大的眼睛,别提有多骇人了。
徐妙儿的大名莫说在京城了,天下文人哪个不知,一时间,众人闻着消息,无不唏嘘。
一个女人,到底惹了什么祸事,才遭此毒手。一时间,京城最热的话题,便是这花魁徐妙儿之死。
有人说,是徐妙儿自恃清高,得罪了人。也有人说,徐妙儿之前是七王爷的人,是宫里太皇太后的意思,七王爷既然已经去了,如何肯留别人再近徐妙儿的身。这岂不让皇家脸上无光。
可不管怎么,佳人香消玉殒,确实是惹不少文人墨客感慨。
于外头的诸多揣测不同,许姝闻着消息的时候,正在陪外祖母高宁大长公主吃茶。
要知道京城可是天子脚下,鲜少有这般惨烈的命、案的。何况,这徐妙儿是京城有名的花魁,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平日里见得也都是些读书人,如何会惹上这样的仇家。
不由的,许姝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高宁大长公主笑盈盈的看着外孙女:“姝儿怕是还不知吧,宫里又要多位皇子了。”
高宁大长公主既然如此说,定不会是空穴来风。许姝不由有些好奇,“外祖母,您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和太皇太后有关系?”
高宁大长公主殿下点点头:“前些日子郑氏请我去吃茶,打的什么主意,你大概也猜得到。只是,这郑氏狼子野心,倒是当真没有一丝遮掩。外祖母虽然无异于和她真的撕破脸面,可以知道,不得不小心提防着她,就差人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成想,还真让外祖母逮着了,当然,徐妙儿这事,应该不是东厂做的,太皇太后就是要斩草除根,也不可能是现在,即便她动手,也不可能这么惨、烈,这背后另有人啊。”
这会儿,许姝终于是明白了些什么,“外祖母莫不是在暗示,这位皇子,其实是徐妙儿和七王爷的孩子?”
闻言,高宁大长公主点点头:“你可知徐妙儿死之前,崇明园那边,也死了一个美人吗?这世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太皇太后怕要说这孩子是先帝的种了。”
高宁大长公主说话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在看戏一般,想看看这郑氏到底还能折腾出些什么。
许姝一阵讶然:“外祖母,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太皇太后不会糊涂到把这事儿弄的人尽皆知,若她真有狼子野心,更该暗地里悄悄解决徐妙儿。”
说着,她心底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揣测,她疑惑的视线看向高宁大长公主,却见大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从定国公府回来,许姝仍然难掩心中的惊讶。
等到傅祈钰下朝回府,确实如外祖母所言,宫里就要多一位小皇子了。
说是先帝爷在崇明园那边留的种,现在太皇太后正和宗人府那边扯皮,要让这小皇子上玉蝶。
“王爷,您这笑容,我怎么觉得有些嘲讽的意味。”
说着,许姝递上一杯泡好的君山银针。
傅祈钰拿过茶,轻抿一口,“太皇太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莫非人老了,真的就糊涂了?新帝才登基,位子还未坐稳,太皇太后就留了后手,她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许姝笑笑:“那老恭亲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傅祈钰缓缓道:“先帝已经去了,崇明园那边,彤史上确实有记载,也问过先帝之前贴身太监了,先帝确实临幸了那美人。只是,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恭亲王那边,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个,和太皇太后干上。”
闻言,许姝点头有些揶揄道:“我看老恭亲王就是只老狐狸,现在愈发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是故意让太皇太后空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