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训斥不用小厮来传,已如一道惊雷落入郑姨娘耳中。顶着众人看笑话的目光,郑姨娘险些晕厥过去。自打她嫁给老爷,起初,郑太后也隔三差五的派身边的嬷嬷来府邸看望她,她知道姑母的心思,不就是让阖府上下都掂量掂量自个儿,别做出什么犯上的事儿来。
可姑母错了,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京城就传遍了她恃宠而骄,仗着宫里的太后娘娘,很不安分。就连高宁大长公主都差身边的嬷嬷给她送了经书,让她恪守规矩。
那个时候,她整日战战兢兢的,她甚至听说,大长公主殿下有意在后宅再建个小佛堂,有大长公主在,她岂能在这府邸蒙混下去。这不,当即就往鹤安堂去请罪。
日子本身就难熬,老爷也是不得已纳她为妾,她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老爷只会更加的厌恶她。
当然,她更明白,如果真的触怒了大长公主,一句孝道压下来,让她代发修行,每日的抄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她还能说个不字?
这佛堂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若是再换上缁衣,敲个木鱼,这辈子她难道要青灯常伴?
到时候,即便太后娘娘手伸的再长,还能管得了她尽孝道。
殷锦娴闻着书房里父亲的震怒,也是一阵忐忑。她心中顿时恼怒不已。她就不明白了,她虽说是庶出,可她也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凭什么反倒是那姝姐儿得了父亲的欢心。
不过是一个客居在府邸的表姑娘,可所有人却都当她是珍宝。
郑姨娘此刻也顾及不了女儿的羞、恼,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忙慌乱的拽着女儿就离开了前院。
书房里,许姝亲眼目睹了舅舅的震怒,在她的记忆里,舅舅总是温文尔雅,她不禁有些呆了。
殷衡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太没顾及了,姝儿还在这里呢,他刚才那样子,许是吓着她了。
“姝儿,不要怕,舅舅对谁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的。”
许姝拽着他的袖子,没有说话。
前院发生了什么,如何能逃得过苏氏的耳朵。也怪她这几日为了芙姐儿的事情,忙昏头了,才没注意到这小贱、人竟然起了别的心思。
苏氏重规矩,尤其这事儿还因那郑氏所起,她更不敢掉以轻心。这些年她没故意为难郑姨娘,也是看她老实本分。可如果让她因为芙姐儿婚事不顺便觉得宫里郑太后是她的倚靠,那她就错了。
苏氏一双犀利的眸子看着桌上簇簇燃烧的烛、火,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因为开了窗,烛光在风中摇曳着。
她顿时的沉默让屋里更显寂静。
云嬷嬷慈爱的看着她,“这些年,那郑氏也没在府邸翻出什么浪来。奴婢会好生盯着的,她即便真的有野、心,奴婢也能把它掐灭。”
想到主子当初被这郑氏横插一杆,云嬷嬷还是替主子觉得委屈。可主子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从没故意蹉跎了那郑氏去。凡事都是依着份例,依着规矩,郑姨娘即便想跟郑太后哭诉,那也是丁点儿错都挑不出来的。这份宠辱不惊,这份淡然处之,的确比那些哭哭啼啼,死抓着不放的妇人聪明的多。
这也让老爷格外的尊她这个嫡妻。
可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主子当然不能装作不知道。
苏氏微微眯了眯眼睛,“郑姨娘能明目张胆的往前院去,那几个守门的婆子,难不成是摆设?”
云嬷嬷恭谨地应“是”,心中直感慨主子这招真是高明。主子没有直接发落郑姨娘,却拿这几个婆子开、刀,别人只会说主子特意给郑姨娘留了脸面。
可府邸的那些下人们都是人精,谁还敢再招惹郑姨娘这样的麻烦。
宝林院
许姝刚洗了头,这会儿正躺在贵妃椅上,琥珀拿着帕子给她擦着头发。
“天气这么冷,姑娘身子又刚好,怎么能在晚上洗头呢?大长公主殿下知道了,岂不发落了奴婢。”
许姝笑笑:“哪就那么娇贵了。”
说完,微微顿了顿,又道:“虽说下个月才是祖母寿辰,我这几日也该回去了。你侍奉我这么多年,可愿意和我回许府?”
琥珀顿时兴奋起来:“姑娘,奴婢当然要跟着您了。自小奴婢就服侍在您身边,奴婢还能往哪里去。”
许姝点点头,“只是回府之后,定没在宝林院这般自在。”
琥珀轻轻道:“姑娘可是担心那孟姨娘?”
许姝噗嗤一笑,她得外祖母娇宠多年,之后又做了太子继妃,区区一个孟姨娘,她岂会在意。
见此,琥珀也不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些日子,府邸关于姑娘回许府的闲话也是有些的。说姑娘怕是这些年娇养在大长公主殿下身边,回到许府,不得许老夫人喜欢。
对于这些闲话,琥珀心里未尝不担心。之前每逢年节,她也曾陪姑娘回许府去,那许老夫人虽说没当场落了姑娘的面子,可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