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晓赧颜道:“学生……学生当时年幼无知,所以……”
欧阳修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当时为何要辩驳?你可知沈待诏为何会斥责你吗?”
谭晓垂头丧气的道:“学生当时不忿……”
他抬头,神色坚定的道:“待诏当时斥责学生‘不识礼义’……可是学生不服,所以……”
欧阳修怒道:“胡闹!”
谭晓茫然抬头,然后看到沈安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不禁问道:“待诏?您……”
沈安含笑道:“当初某斥责你不懂礼义,你可是有怨气的吧?”
谭晓咬牙道:“是。”
沈安说道:“当时某只顾着教训你了,可谁知道你竟然偷跑了出去,而且还去告状,结果惹怒了宰辅们,差点就丢了性命。幸好你运气好,逃过一劫。”
谭晓羞愧的道:“都怪学生鲁莽……”
沈安摇摇头,“当时某在翰林院当值,你来告状,那就是御史的范畴了。某若是管的话,肯定会触犯律法,那么你的报复成功了,你高兴了,可你知道后果吗?”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后果就是你被打断腿,然后关进宗室府牢中,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去半步!”
“后果严重吗?”
谭晓呆滞了,等反应过来后,他大哭道:“学生错了!请待诏惩罚。”
欧阳修看着他冷冰冰的道:“老夫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不知悔改的东西,今日沈待诏为了救你受伤,你难道不该谢恩吗?”
沈安说道:“你当时若是诚恳求饶,某自然会救你一救,但你不知感恩,还想算计某,你……罢了,滚!”
谭晓惶然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身跪倒,哽咽道:“多谢待诏救命之恩,学生愿意效犬马之劳。”
他起身,看了沈安一眼,然后拱手,毅然决然的去了。
“待诏,他会不会反水?”
沈安摇摇头,“他不会,他知道臣不会杀他,更何况臣现在还需要用到他,所以不会动他。”
欧阳修微笑道:“那便好,否则他真的反了,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沈安苦涩的道:“这等人最容易被蛊惑,可惜啊!可惜了。”
欧阳修点头道:“是啊!这等人最容易被蛊惑。”
沈安指着远处的那座小宅子说道:“他是想来找臣求援的。”
欧阳修讶异的道:“他怎么会找上你呢?难道是想通过你来获取信任,最后……嘿嘿!”
沈安笑道:“怕是要失望了。”
两人进了小宅子,沈安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床铺和桌椅。
“这是谁的家眷?”
沈安问了仆妇,仆妇说道:“是个秀才。”
“哦!”
这位秀才估摸着是因为家贫,所以就干脆抛妻弃女了。
这样的人最让人唾弃,沈安吩咐道:“给她准备吃食,然后送回乡下去。”
“多谢大大人。”
那仆妇欢喜的道谢,然后出去收拾东西。
欧阳修赞许的道:“此次你虽然帮助谭晓解围,但却没有徇私枉法,这很好。”
沈安淡淡的道:“臣也是想弄清楚,他是哪边的人。”
欧阳修点头,“如此甚好。”
稍后两人出门,外面已经是黑天了。
“待诏,您的身体没事吧?”
“无妨。”
沈安坐上了车,对欧阳修说道:“待诏,您觉着那谭晓……”
“聪明、隐忍、沉稳。”
沈安点点头:“可他为什么会投奔臣?”
欧阳修说道:“因为陛下病了,朝中无人能挡住沈卞的脚步,所以他们害怕了。”
沈安说道:“可臣并未露出丝毫端倪。”
欧阳修笑道:“他们不敢把事情做绝,所以就试探你。可惜啊!你太谨慎了,没给他们机会。”
“他们是谁?”
沈安想起刚才谭晓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
欧阳修笑道:“这个嘛……等你以后遇到了他们就知道了。”
“待诏,您的脸色不大好。”
车厢里暖洋洋的,沈安躺在软榻上睡着了,闻小种见他的脸颊泛红,就低声叫醒了他。
“回去歇息一夜,明早就启程回京。”
“是。”
闻小种扶着沈安出来,见他依旧昏迷着,就担忧的道:“待诏,您这是怎么了?”
沈安睁开眼睛,虚弱的道:“可能是风寒吧。”
“奴马上就去买药。”
闻小种出去,谭晓从侧面走了过来。
“待诏,您怎地……”
沈安闭目养神,“某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