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迟绯晚约他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想过女孩也许是身体不适,亦或是来看望生病的母亲,却独独没想过她是来产检的。
回国那天,他们在机场咖啡厅见面,他只是觉得她变了,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意识到,他们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记忆里,她仍是那个扯着他衣角,孩子气纠缠他的小女生。
会哭红眼骂他负心汉,会决绝地把所有他曾送给她的礼物,全部扔给路边叫花子,会在深夜里eo发各种伤感朋友圈吸引他的注意。
她曾说他是她的救赎,是他将她从那个压抑的家庭中解脱出来,让她看见自己无穷的可能性。
赵闻州一直以为,她将永远属于他。
“你……怀孕了?”
他眸光幽沉地落在那张b超单上。
“嗯,已经四个月了。”迟绯晚将单子塞进背包,伸手轻轻将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眉眼间神态温柔镇静,“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赵闻州抿了抿唇,看她穿得单薄,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这里没有合适的地方,我的车在附近,我们上车说。”
迟绯晚尴尬的退开一段距离,将外套塞回给他,“谢谢,我不冷。”
赵闻州没接,任由她继续举着,一如从前那般像个上位者,居高临下,带着一点强势和稳重,关心道,“你要跟我见外么?我知道你结婚了,避嫌很正常,不过,以我和你哥哥的交情,你将我当做一个久未见面的异性哥哥看待,也没什么不妥。”
哥哥两个字,像是戳中了迟绯晚某根敏感的神经。
她态度冷了下来,将他的西装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语气淡淡道,“抱歉,赵律师,我的哥哥叫迟钧行,我只有这一个哥哥。而且在我看来,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对男女以兄妹相称,本就十分暧昧,我不想让我的丈夫误会我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她说到这,抬眸与他对视,漆黑的眼瞳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赵律师,我十分感谢你为迟家的案子出力,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
赵闻州立在原地,胸腔起伏,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是他精心打磨的钻石,是他悉心培育,从一朵蔫儿吧唧的花骨朵将养成绚烂绽放的玫瑰花。
他知道她曾经有多依赖他。
所以,那一年,他离开的时候很坦然,任由她在他身后歇斯底里。
他以为彼此需要时间冷静,所以一走就是七年。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他给她披了件外套,就疏离地叫他赵律师。
赵闻州沉默地看着她,良久,他将外套拿起来,挂在臂弯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切入主题。”
他嗓音醇厚,有条不紊,边说边朝医院外的马路走去。
一辆路虎停在路边。
赵闻州拉开副驾门,示意迟绯晚上车,继续道:
“我见过你哥,他的证词是,那批药物按照标准,经过严格监制,不可能出错,但是公司记载的资料遗失了……”
“我回淮城走访了迟氏制药被封禁的档案库,那里经历过一场火灾,所有资料都惨遭销毁。”
“再者,采购员庭上承认是自己失职,以次充好,由于购买证据被她删除,若她不肯翻供,那么这个案子将会进入死局。”
迟绯晚闻言,心都凉了,“所以,彻底没辙了吗?”
赵闻州看了她一眼,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倒也不是。”
迟绯晚恍惚地抬头看向他,男人与她挨得极近,眉眼间是比往日更加成熟可靠的气息,“这世上没有无法恢复的数据,只要存在过,就有迹可循。”
“只不过,连司法机关都无法侦破找到的证据,凭我们的力量的确很难做到……”
赵闻州眉头紧锁,精致勾勒的面庞在光影下显得极为认真,“先找个咖啡厅坐下,我们再慢慢盘线索吧。”
迟绯晚深吸气,眼神里的淡定和沉静终究还是被打乱,她靠着车窗,神色焦虑忐忑,一路上都在想心事,却没有发现后视镜里倒映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迈巴赫一路尾随路虎,过红绿灯的时候,还是引起了赵闻州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一脚油门将迈巴赫远远甩开,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在一家咖啡厅附近将车停下来,“就这里吧。”
他拿了文件袋走下车,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迈巴赫没有追上来,但他心里却产生一丝警惕感。
“怎么了?”迟绯晚诧异地问。
赵闻州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而被甩掉的迈巴赫,此刻正一路狂飙,寻找路虎的踪迹,车里气压低靡。
男人坐在后车座上,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