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强健不说,桀骜之色不输给你伯父。”
“多谢太后赞赏,奴才愧不敢受。”言罢傅恒谨慎的退开身子,让太后里面请。
此时,弘历也孑身迎了出来。“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太后笑容亲和,眼尾的凤纹不免深了一些:“哀家好些时候没来瞧你,想得慌,这会儿过来没耽误你看折子吧?”
“皇额娘快进来说话。”弘历亲自扶着太后的手,慢慢的走了进去:“儿子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看折子,赏了身边伺候的奴才杖刑,倒是惊着皇额娘了。儿子心中有愧。”
雅福看一眼皇帝身边没有人伺候,便含笑道:“请太后与皇上先说会儿话,奴婢这就去请茶。”
“劳烦姑姑了。”弘历倒是很客气,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些。“皇额娘可觉得儿子毛躁了?儿子就是气不过,身边竟然出了这样鬼祟的奴才,到底是给朕丢脸了。”
太后心里宽慰,皇上同自己说话比从前亲昵了好些。脸上的慈惠之色也渐渐透出来,不紧不慢道:“皇上多虑了。治理朝政与治理后宫是同样的道理,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做错了事情,理当受责。否则皇威何在。”
如此一听,弘历心里也舒坦了些:“皇额娘说的极是。”
“哀家记得,先帝在时,有一年天旱的厉害,致使山东全省失收,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太后像是念叨着过往的细碎事儿,语调很是平和,眉目里也满满都是回忆:“征税不得也就罢了,总不能看着百姓活活饿死啊。先帝宽仁,施惠民之政,打开国库发运救济粮往山东赈济灾民。这本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可谁知,偏偏所托非人,督运粮草救灾的官吏上贪下贪,互相遮掩,将好好的大米换成了米糠,送去了山东各地。这也就罢了,可怜百姓们连这最次等的米糠都吃不饱,无辜的饿死了多少人。”
拿着帕子沾了沾眼尾,太后不忍道:“好在山东布政司还算有良心,表面上拿了受贿钱财,暗中却将实情如实禀明了先帝。你猜先帝怎么着?”
弘历横眉道:“儿子想,皇阿玛心中虽恨,却也不得不留情面,毕竟还得靠这些官吏办事。斩其首脑,令随从之人戴罪立功也就是了。”
太后赞许颔首:“皇上说的极是啊。贪官污吏令朝纲大乱,可先帝还得靠他们办事。谄臣奸佞历朝历代都有,总不能说他们真就一点功劳都没有,只不过是看怎么去用了。皇上以为哀家说的可在理么?”
脑中仔细掂量太后的话,弘历的心境豁然开朗几分:“多谢皇额娘指点,儿子明白了。”
“嗨,哀家老了,又能指点皇上什么了。左不过是皇上别嫌弃哀家罗嗦就是了。”太后再次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人老了念想就多了,总爱想起过往的事儿。先帝在的时候,偶尔与哀家谈论用人之道,也不过是闲暇时说说闲篇的话,到底无关朝政。”
“是,儿子明白。”弘历听着外头渐渐没有了声音,知晓必然是杖刑了了。遂道:“朕防着他们,也用着他们,旁人指望从他们处得知朕的真心,朕又何尝不能通过他们,让旁人知晓朕愿意道明的真心。全凭皇额娘一语惊醒梦中人,与其生气,倒不如以毒攻毒来的奏效。”
太后不住的颔首,满面笑意:“皇上真是长大了,一眨眼的功夫,便不再是额娘怀里的襁褓婴孩儿了。可哀家总觉得昨个儿还将皇上捧在怀里头,怎么也看不够呢。”稍微停顿,太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得:“哀家听闻海贵人孕中辛劳,害喜的征兆也比旁人厉害,皇上不忙的时候,多去瞧瞧她啊,毕竟是皇嗣,不得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