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蓉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正逢雪澜准备好了香茗转回来。“你且去吧,待我唤你再来。”她小声的嘱咐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捧着茶盏和薄荷脑油重新返回裕太妃的寝室。“皇后娘娘,茶来了。”
兰昕极为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转过脸抹了一把双眼,才镇定的转回头来,只“嗯”一声。思忖着纯嫔如果只是比别人看到得多,想得多,滴水不漏而已,她便不会暗中去留心这些。可倘若她真的偷听见方才自己自言自语的那番话,就必然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向太后或者皇上告密。
说不上是为什么,兰昕还是愿意看到,一如往昔温润乖巧的纯嫔。尽管她膝下有三阿哥永璋,一旦得宠,势必会比旁人更有威胁。可兰昕还是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胡乱的揣测,哪怕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都无所谓,但愿纯嫔由始至终都是一株纯洁无暇的梨花。
“皇后娘娘,您没事儿吧?”苏婉蓉见皇后神色恍惚,伤心之中不免带着几分柔弱,一改往日的清肃与自持,不免忧心道:“先喝一口热茶吧,定一定心神。”
将茶递到皇后手中,纯嫔不禁扫了一眼床榻上的裕太妃。发觉裕太妃依旧紧闭着双眼,苦痛不堪的样子,和方才没有什么差别。苏婉蓉满心疑惑,这举动……是说裕太妃故意不想让自己察觉,她其实已经醒转了么?“太妃还没有醒转么?”
故意问了这一句,苏婉蓉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皇后的面庞。
“病势这样沉重,怕是不容易苏醒吧。”兰昕呷一口热茶,才觉得腹中温暖。她将茶递回纯嫔手中,轻轻站起身子,走到离床榻不远的一处椅上坐下。目的是让开位置,等纯嫔过会儿能亲手给裕太妃喂药。
兰昕估摸着苏婉蓉大抵会有两种反应,一是若无其事的给裕太妃喂药,二是自己先尝一口,再给裕太妃喂药。前者,她得有证据证明毒是皇后或者雅福姑姑下的,迫使皇上相信。而后者,苦肉计演的正好合适,她尽可以博取到皇上的同情,再将自己“偷听”的一切如实禀明。
如此一来,根本不必牵累太后,不用找什么如山的铁证。且还可以偷偷再向太后告密,为自己再寻一处有力的庇护。
心忽忽悠悠的沉了下去,兰昕连着一口气,静待时机。
没一会儿的功夫,金沛姿与雅福一并返了回来。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金沛姿从雅福手中接过药碗,规行矩步的走上前来。浓郁的苦涩气味一瞬间就散漫在寝室之内,很呛鼻子,连她自己也有些不适应,蹙着眉头端着。
苏婉蓉不想表现的太急切,毕竟那东西皇后还未曾碰过。没经过皇后的手,便有些不好说了。且说,她也想看看皇后下毒的手段是否高明,自己将毒药投进去,会不会显得太局促慌张。
毕竟是裕太妃方才才道出的心意,皇后也不可能一早就吩咐金沛姿与雅福去做。如此一想,苏婉蓉的兴致陡然提高,锋利却依旧温和的目光,来来回回有意无意的绕着皇后。
“让本宫看看。”兰昕果然如苏婉蓉所愿的召唤金沛姿走近身侧。端着药汤,只是很轻浅的嗅了一嗅,谁知那苦涩竟然如同樟脑气息,猛的灌了进来,呛得兰昕几乎干呕。“是太妃,醒了?”
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当然,兰昕没有在药里下毒,反而只是刻意做了这么个假动作。待到大家看清了,裕太妃根本没有醒的时候,她已经将药碗搁在了几上。
“太妃并没有醒转。”金沛姿有些心灰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先喂了太妃进药,再请御医过来好好来瞧瞧吧。”
“让嫔妾来。”苏婉蓉怪自己一时好奇,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发觉皇后是动了怎么样的手脚。但是已至此,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端那药碗。心里暗自揣摩,皇后即便再大胆,也不至于下毒药一下子就令裕太妃毙命吧。毕竟那可是和亲王的嫡亲额娘!
既然不是剧毒,啄饮一小口,应该不至于丧命吧。心里有了底气,苏婉蓉由着金贵人与雅福将裕太妃扶起,这才小心的于床榻上,方才皇后坐过的位置坐好。舀了一小勺汤药,轻轻搁在唇边吹了一吹,动作十分自然了将勺子贴在了自己的唇边。
纯嫔看起来,像是很体贴,怕热汤子烫着裕太妃。可当这个动作出现的一瞬间,兰昕的心就彻底的沉到了谷底。好一个纯嫔啊,还真就是用心叵测的。
兰昕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先前对她总归是极好的,也从来没有半分的敌对或是苛责。且若不是自己百般的帮衬庇护,她的三阿哥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生下来。
府上没有了孩子的女人实在不少,远的就不说了,连入宫后的秀贵人不也一样难逃厄运么?她纯嫔已经是嫔位了,不过才二十三岁,风华无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加之有子嗣之功,一入宫便是极高的位分,成为妃、贵妃尽可以说指日可待。为何偏偏要盯着这后位不放?
药缓缓的送进裕太妃的口中,几乎每一勺纯嫔都沾过自己的唇瓣。她还真就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