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辩解,好歹你也是宫里出去的丫头。瞧瞧你自己,蓬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太后极为不满,眼尾凝结着锐利的冰棱,像毒箭一般锋利的让人心颤。好像会忽然随着她的目光,嗖一声飞过来,刺在人心上。
芷澜随即软了下来,还未闹明白傅恒怎么会临时变卦。明明说过会将她藏起来,为什么又要打昏了她送来这里?难道是他看出自己妄图向皇上求助的心意么?还是决意要处死自己,以彰显皇后的清白?
萧风见芷澜总算平静下来,失了挣扎的力道,也不免松开了手。“若是太后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了。”这一句话,近在耳畔,似乎是特意提醒了芷澜,他在身侧。
“萧风……”芷澜这才回过神来,发觉差点将自己手腕扭断的人,竟然是萧风。难道是她将自己送来慈宁宫的?窒闷加之愤恨,芷澜的双眼险些喷出火来:“是你送我来慈宁宫的?”
兰昕轻咳了一声,缓慢的转过身来:“萧风,你先下去吧。”
“皇后娘娘,奴婢没有杀人。”芷澜不敢去看太后,却以为皇后宽惠,或许会救下她这条性命。万般无奈,命悬一线时,她亦唯有跪着爬向皇后,伏在皇后的脚边,颤栗哀哀苦求。“是那个小太监,他要杀奴婢,是他要杀奴婢。奴婢慌乱之中,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不知怎么就……刺在他身上了。皇后娘娘,您要信奴婢的话啊,唯有您才能救奴婢了。”
“宫规岂同儿戏?”兰昕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浮动,反而是很平静的看着跪在脚边的可怜人。“无论是什么缘由,你都亲手刺死了人。有人亲眼瞧见你将银簪子刺进内侍监的心口,簪子是你扔进湖里的,现在当着太后的面儿,你也亲口承认了实情。还来求本宫做什么?”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皇后,总觉得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皇后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皇后娘娘,难道您也觉得奴婢该死么?”芷澜有些绝望,她知道皇后的性子,以为皇后为了皇上,或许会保全她一条性命。却原来,她竟浑然忘了,皇后也不过是女子,女子最擅长的莫过于妒恨。或许天下间根本没有哪个女子,真心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枕边,睡了旁人。
目光落在芷澜满是鲜血的手上,高凌曦下意识的遮住了口鼻,略微蹙眉偏头,止住恶心。自从那一日见了窗棂上的血迹,她便再见不得那嫣红的血腥,看着心就止不住颤抖,生生的难受。
然而身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高凌曦亦不能只看不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调整了自己的心绪,诚然道:“太后,臣妾以为,此事既然查明,就交给慎刑司发落吧。您实在不必费心,凤体要紧呐。”
太后长长一叹,满面倦容:“慧贵妃所言不错,哀家是该以身子为重。可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儿,三言两语就发落了,倒显得哀家轻率了。他日皇上若是问起,哀家怕哑口,无言以对。”
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太后欲将难题丢给皇后,遂惆怅一叹,为难道:“皇后,芷澜始终是你的侍婢。哀家以为,既然是你的侍婢,理当交给你好好问问清楚。虽说杀人偿命,触犯宫规罪加一等,可她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莫非是真有内情不成。哀家倒不是怕冤枉了她,反而是怕皇上怪罪,就劳你辛苦,在哀家这慈宁宫里,一查究竟吧。”
言罢,太后微微阖眼,似乎无力一般的倚在凤椅靠背上,再没有半点动作。
高凌曦有些发懵,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怎么处置了一个宫婢这样的事儿,皇上还会不悦还要问责呢?到底太后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就因为芷澜和皇上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甚至是皇上的暖床婢,所以皇上对她这样上心么?
也不会啊,皇上若真就是在意这个宫婢的,何以不纳了她?高凌曦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为自己想不透而焦虑,更为自己看不明而忧心。都什么时候了,所有人都剑拔弩张,有备而来,唯独她傻愣愣的摸不清状况。这不是要命的事儿么?
可惜,无论高凌曦有多么想知道,都没有人能在此时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臣妾遵旨。”兰昕临危不乱,愈发彰显大家闺秀的气度。她早就知道,惹恼皇上的话,是不会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太后就是存心要看好戏。一旦自己下了懿旨,发落了芷澜,便是覆水难收的罪过了。即便皇上表面上无话可说,可心里会不疑惑自己是存心的么?每每想起芷澜的种种好来,皇上就不会记怨自己的决绝狠辣么?
心里不可能不紧张,兰昕的每一根弦都绷的快要断了。身子僵硬的不行,站久了,头晕腿麻,浑身不自在。亦唯有强忍着难受,问责道:“芷澜,究竟你因何要刺死那名内侍监。前因后果,从实说清。”
“皇后娘娘要发落便发落,奴婢没有什么可说的。”芷澜一双眼又红又肿,心里的畏惧渐渐顺着泪水流淌干净了,剩下的唯有恨意。亦只有恨才令她咬牙切齿的跪稳在地,从容不迫的迎上了兰昕眼底看不清的目光。
“倒是个硬朗的。”黄蕊娥抖了抖手里的绢子,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