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听的心惊:“怎么会如此?她们如此行事,当真毫不忌惮你父亲了吗?”
裴南嘉:“只因为我阿娘……当年落入过青楼,所以,我阿爹和阿娘,便都成了裴国公府二房的耻辱。”
“可我阿娘当年落入青楼,还不是被裴国公府所害?”
“是我祖母,听了大祖母的话,以为将我娘害了,丢到那种地方去,我阿爹自己就会死心!”
“哪知道,我阿爹当年豁出去半条命也要将我阿娘救出来。”
“最后我娘没有失身,我阿爹却是真的险些死了。”
“事后,我祖母竟然还想让我娘离开,说她留下,我爹就会失去一切……”
“可祖母却不知,要不是我娘劝着我爹,我爹早便想带着我娘离开金陵城的这些是是非非了。”
“他们即便是做对闲云野鹤,不要仕途前程,我爹采药,我娘织布,也能活得下去,就不会受在金陵这些苦。”
“可我娘念着我祖母命苦,当年刚生下我阿爹,我祖父便去了。所以不想我再让祖母失去一个儿子。”
“还好,我阿爹拖着病体也听见了这些话,他说若不是我阿娘,他幼时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我阿娘看到阿爹都如此豁出命去也要坚守他们的感情,自然也没有辜负我爹。”
“她这辈子,也甘愿只做个妾室,愿意一世没有名分地守着我爹。”
李卿落心中惊道:这世上,当真还有如此坚守忠贞的感情?
不要名分,不要声名,不要荣华富贵也要在一起。
不管以后,但至少眼下,这世上经还有如此忠贞的男女,实在难得!
李卿落也明白了裴南嘉为何要和她说这些。
她自揭伤疤,把世人对她诟病嫌弃的身世伤痛给李卿落看,为的是安慰自己。
李卿落体会到她的苦心,不由用力握住裴南嘉的手:“南嘉,虽然你有一对爱你的父母,但是你从小到大,一定也受了很多的苦吧?”
“裴国公府妥协了你爹娘的事,但是却纵容你的那些姐妹,自幼便欺凌你。没想到,堂堂国公府竟也做出这种事!”
裴南嘉红了眼。
她自幼,确实一个知心的姐妹也没有。
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他们甚至都觉得,她有这样的生活,已经够知足了吧?
堂堂一个庶女,却占了整个二院姑娘的殊荣。
虽然地位低下,但却有一对恩爱的父母……
但那些嘲弄和侮辱,一句句诋毁轻视的话,却都是真的阿。
所以,李卿落刚刚说的话,真正的落到了裴南嘉的心窝子里。
她差点就控制不住的要和李卿落抱头痛哭了。
但好在,还没有那么失态。
在她十岁那年,爹爹自从得到皇上的一些信任后,他们二院在家中的境遇就变好了许多。
后来,她又和三哥亲近了起来,在家里就越来越不敢有人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
裴南嘉:“别看我们裴国公府外表光鲜亮丽,高门显赫。但这些年,内宅可一直不怎么太平。龌龊肮脏的事,也不比别家的少。”
“这几年,也全靠大房的大祖父还撑着,若是他哪日驾鹤西去了,我们二三房必然会被立即分出去的。”
李卿落:“听说,老太爷身子如今不大好了?他在家中,是个怎样的长辈?”
裴南嘉:“反正这一年来,日日吃药,月月问诊。我寻常不去大房那边,也只是听说,大祖父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下过床了。”
“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幼时倒是见过两回,都把我吓得够呛。”
“反正他训人就很凶,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我们这些小辈见了都很害怕。”
“而且,他性情有些暴戾乖张……听说是当年从边关回来后,就性情大变,变得嗜血不近人情。反正,从前做过不少糊涂事。”
李卿落讶然。
这和她所想的老裴国公,截然不同阿。
“哪些糊涂事,南嘉你可能告知一二?”
裴南嘉也不明白李卿落为何要问这些。
便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李卿落知道瞒不下去了,就只好老实说来:“我祖母与你们裴国公府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吧?”
裴南嘉:“听我祖母说过。当年边关战乱,裴家三子……却只有一子回来。我祖父之死,和姑祖母虽说没有什么关系,但听说三祖父之死……一直是大祖父心中耿耿于怀之处。”
“后来,姑祖母和你祖父都平安回了家,可我们裴家却……虽说,长辈恩怨与我们晚辈无关,但连带着裴国公府这些年和你们将军府一直有着隔阂,互不来往。便是见了,也都是当作陌生人一般。”
李卿落苦涩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