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平万万没想到,他难得出去一回,队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你们说什么?”
徐国平坐在拖拉机上,手里夹着的烟头子都掉落到地上。
“哎哟,大队长哦,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以孙老头为首的一帮子父老乡亲把他乘坐的拖拉机围堵在村口,吵吵闹闹地说起来,无非是告发徐老太逼死亲孙女,简直是新社会的刽子手!
徐国平的脑壳突突地疼。
新来的知青们都坐在拖拉机上呢,都是一帮小年轻,原本有不少神情很悲观,这会儿一到队里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跟大灯泡似得一个个盯着徐国平的后脑勺灼。
都等着青天大老爷断案呢。
众目睽睽之下,徐国平板着脸,“徐老太呢?”
“早就躲回家去啦!”孙老头气得不得了,“逮都逮不住!”
徐国平让民兵队长带了两个人,赶紧去老徐家捉拿徐老太。
他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瞧见一脸清澈、但浑身狼狈的孟寻州。
“你是那个……小孟知青?”徐国平点名,“你到的早,你来讲讲老徐家究竟是发什么了甚么事情。”
“是的,大队长,我是孟寻州。”孟寻州立刻站出来,展示自己一身的潮湿,“我一到这儿,就看到一个女同志落水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跳下水救人。学雷锋,做好事,我救人,我光荣!”
徐国平缓缓地睁大眼睛。
对,就是这个味儿,太正了,只是感觉有些许的似曾相识,是跟哪个一样呢?
他试图大思考,但周围的乡亲们已经被深深地触动了。
“好小伙子!”有人给孟寻州鼓掌,“你是个好知青,我们队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徐国平试图引回话题,“你救了我们队里的徐来,然后呢?”
“我们上岸的时候,好些乡亲们都过来了,对我们嘘寒问暖。”
孟寻州这话把周遭都弄得有些感动了,他们嘘寒问暖了吗?哎,现在嘘寒问暖也不迟。
孙老头就要解开自己的褂子往孟寻州身上披:“小孟知青,你这一身潮的,别再受风寒,赶紧穿上暖一暖。”
孟寻州婉拒了。
眼看得底下人又热闹起来,徐国平赶紧高声咳两下,“小孟知青,我问你徐老太的事情呢!”
“我不认识徐老太,我光看到落水的女同志生死不知躺在河梗上,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小老太太喊打喊杀,她还挥舞着那么大那么长一个锄头——”
孟寻州颇为严肃地比划了一番。
他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但言有尽而意无穷,连徐国平的眼前都浮现出徐老太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孟寻州轻叹:“多亏了乡亲们拦着。”
“可不是,多亏了我们拦着!”孙老头大声嚷嚷,“要不然我们大队可就坏事了,大荣和英子哪里还能带着他们姑娘去公社瞧去!”
正说着,徐老太已经被民兵们扭送过来了。
“我是冤枉的,大队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民兵一松开她,她就在地上滚了两圈,手抓着泥土不停地往外搡,“徐来那个小赔钱货害我,他们一家早晚要遭雷劈!”
徐二华也在人群中浑水摸鱼呢,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他这一房素来在隐身上有些天赋,他今天也藏的不错。
可听见徐老太这一通诅咒,徐二华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妈,我们老徐家还没分家呢。”咒过大哥一房就不要咒他啦。
“二华,你说说!”徐老太一把抓住他胳膊,“徐来那个丫头跳河是我逼的?”
“我、我……”徐二华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徐老太一巴掌就往他脸上呼。
“妈、妈——”
“徐老太!”听到拖拉机上知青们的窃窃私语,徐国平脸黑的不成样子,这个老徐家就知道关键时候给大队抹黑,“当着咱这么多人的面,你竟然还在喊打喊杀,说了新社会不搞这一套,你怎地就改不了?”
徐二华捂着脸,他是真说不出来。昨个晚上他也没吃到晚饭,肚子饿的难受,早早就歇息了。就算后头妈和大哥一房发生了龌龊,他也不知道啊。
但他跟大哥不一样,大哥不孝顺,他是大孝子。
于是,徐二华脑子一热,充满担当地冲徐国平说:“大队长,就算我妈真做了什么事,那也是正当的、有道理的。我愿意替我妈受罚!”
徐老太:“?”
这下不用徐国平出声,徐老太自个都忍不了这个自作聪明乱给她扣屎盆子的好儿子了,“你给我滚!”
“行了,徐老太!”
其实这个时候,徐国平已经相信徐来跳河就是徐老太逼的了,毕竟徐